br / 车在北三环堵了会儿,司机一路加速,才赶在指定时间把她送到了。
早有警卫等在山脚下,领着她上了辆备好的军用车,沿着山道盘了上去。这地方是个官方的疗养院,戒备严,风景也好,平常是一些退休干部调养身体的地方,出入都得提前办手续。
汤修荃前些日子去了趟西南指挥一个泥石流救援抗灾活动,不慎被落石砸伤了,治疗后就给移到这地方来了。
自从八年前父母离婚后,汤子期跟他几乎是形同陌路,也就逢年过节见上两面。每次见面,还都是不欢而散。
汤子期心情不好,一路都臭着张脸,领路的警卫都不敢多问她一句。
……
傍晚时下了一场雨,急骤滂沱,把这院里的花草打得七零八落。
父女俩在东南院的敞轩里见了面。她没来前,汤修荃满肚子火气,可见了人,又像泄了气的皮球,全消了,只是叹气,抬抬手示意她在石桌对面坐下。
汤子期说:“不了,您有话就直说吧。”
汤修荃提起煮好的茶,给她满上。碧绿尖细的茶叶在水面上打着漩儿,慢慢变得膨胀,撑满了逼仄的杯面。
汤子期沉默地坐在冰冷的石凳上,莫名想起了去年南下新沂的事。
时值盛夏,荷塘里莲叶田田,满眼遮天蔽日的绿。
本来是清爽的颜色,可过犹不及,月盈而亏,那样密集,反倒让人打心底里生出一股厌烦。
老半晌的沉默——
汤修荃叹着气说:“我知道你怨我,可这些年,我一直都记挂着你和你妈妈。”
汤子期闷着头没吭声,脸色是近乎冷漠的偏执。她的态度是对人的,对待喜欢的人如春天般温暖,从不计较一点点过失和不愉快,可被她认定为厌烦的人,一旦打上标签,就很难摘下,偏见甚浓。
汤修荃也怕父女俩关系更僵持,斟酌着说:“你和俞小六那件事,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汤子期微不可察地哂了一声。
汤修荃也不在意,进一步说:“你满不满意他?”
汤子期没说话。
这个女儿的脾气,汤修荃也知道一些,她没有马上否认,那就是有转机,只是碍着面子不明确表态罢了。他心里也算松一口气,替她圆场:“他是我老朋友的儿子,人挺不错的,相貌气质和能力也很出众,你可以考虑一下。”
汤子期迟疑一下,点点头。
汤修荃心里一定,更加觉得这事儿有戏,起身给她添茶:“正宗老山茶,特供,外面喝不到的,有保健功能,你多喝点儿。”
汤子期斜着眼睛扫了一眼,嘀咕:“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保健什么?”
汤修荃脸色一僵,好半晌,才恢复过来。
勤务进来通报说,饭已经准备好了,汤修荃留了汤子期吃了顿饭,就他们两个人。白天来庆贺的人一大堆,汤修荃都不放在心上,和女儿的这顿饭,却吃得挺有滋味。
桌上他一直给她夹菜。
汤子期有点不耐烦,把筷子搁了:“我吃饱了。”
说完,单手提了小牛皮包包就出了门,晶亮的缀片贴着她纤细的手臂一闪一闪,美得让人屏息。
汤修荃又心酸,又欣慰。
女儿长成大姑娘了,还生得这么出挑,可对旁人都挺亲切,唯独和他不亲。
警卫一路紧赶慢赶护送汤子期出来,到了门外,她倏忽一下停住脚步,回头指定他:“别再跟着我。”
她的眼神很认真。
警卫很为难:“可是,首长让我亲自送你回去。”
汤子期大小姐脾气上来,天王老子的账也不买,就在这山上的大门口和她大眼瞪小眼起来。
一辆军卡从岗亭的地方出来,带着强大的引擎,径直在她面前停下。汤子期一怔,就见车门“哗”的一下从里面打开,一双丛林军靴稳稳当当地跨下来。
是个高大英挺的男人,以她的身高,只能够到他的肩膀。从下往上看,双腿笔直修长,腰里卡了条军用皮带,风尘仆仆,额头冒着汗。
明明是挺年轻清俊的长相,下巴却冒着青色的胡渣,像是很多天没清理过,袖口随意地卷起,露出结实的小臂,皮下还有微微凸起的青筋和淡青色的血管。
无论是稳稳当当的站姿,还是高大精壮的身材,以及不苟言笑的模样,都透着一股让人目眩的纯男人的力量感。
汤子期的第一感觉是,这人有些冷傲,不太合群,也不大好相与。
“汤子期?”他打量了她一眼,眼神像是在确定着什么,然后点点头,大力拉开车门,“上来!”
汤子期对这种毋庸置疑的语气很反感:“干什么?”
“首长让我送你回去!”
听到是汤修荃的授意,汤子期更起了逆反心理,讥诮道:“不用了。”
梁靳棠雷打不动地站在那儿,重复一遍:“请上车。”
汤子期被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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