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杨浩就住在杨怀仁的官邸之中。
西北的春天,依旧寒意十足,不过有暖炕,日子就好过很多。
次日醒来的时候,杨浩也便明白,杨怀仁为何对自己多有感谢。
小小暖炕,确实极大提高了堡寨守边将士的生活质量、身体健康,甚至是战斗力。
用过早食之后,杨怀仁带着一对人马,亲自护送杨浩出堡寨,前往宋夏两国交界处的一处山谷。
一条小河从山谷间流过,不过河水结冰尚未完全融化,河道两侧的台地上已经修建起不少房舍。
有商铺、有客店、牛羊圈舍,停放大车的草棚。总而言之,一个边贸小镇已然成型,一应俱全。
杨怀仁笑道:“都是党项人的手笔,看样子他们有些迫不及待了。”
“如此最好不过,我们便可奇货可居了。”杨浩一边回答,目光四处飘忽,观察尚未安全离去的工匠。
其中有不少人,看面相装扮应该是汉人无疑,可能就是捉生军俘虏的宋民,也不知叔父杨守业是否在其中?
杨浩失神之时,杨怀仁呼道:“走,带去你见西夏榷场使,那厮已经三次询问,大宋商队何时到来了。”
听到这话,杨浩放心不少,西夏人越是急切,就越是有利可图,游刃有余。
不过多时,一个三十来岁的秃发西夏人便快步而来,看到杨怀仁的时候,满面含笑。
“杨判官,稀客啊,快请!”
“没移阿旺,他才是你的客人。”
秃发的西夏人目光落到杨浩身上,似有所悟,但又有些惊讶迟疑。
“大宋镇戎军榷场使杨浩!”
“哎呀,盼望许久的宋使总算到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西夏榷场使没移阿旺打量着杨浩,忍不住惊讶,宋使着实太年轻了。
宋国派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前来贸易,能算清账目吗?
心里这样想,但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作为一个圆滑的党项人,笑里藏刀、虚以委蛇这些完全不在话下。
杨怀仁似乎看出了什么,笑道:“没移阿旺,你可莫要小看杨浩,此乃我大宋东京商界翘楚。”
“是吗?失敬失敬。”没移阿旺下意识认定,杨浩应该是商贾子弟,自小历练有成。
杨浩心中有数,笑道:“本使保准让阁下对兴庆府有交代,也少不了没移部的利润……”
来此之前,杨怀仁已经告诉过他,没移部是党项较大的部落之一,族中擅商贸者不在少数。
换句话说,宋夏之间最猖獗的走私犯,兴许就是他们。
杨浩本人对没移部没有太多了解,唯一的印象好似西夏曾出过一位没移皇后,不过好像只是昙花一现。
倒是没藏皇后十分出名,还有一位西夏大将没藏讹庞,据说也是叱咤西北的人物,却不知此番能否遇到。
“好,那就先谢过宋使了。”没移阿旺满脸含笑,态度谦和,与平素里骄纵的西夏人全然不同。
见过面之后,便开始议定交易规则,价格等具体细则。
西夏目前最为缺乏的便是丝绸、绢帛、茶叶和药材等物,出售的则是牛羊、皮革、毛毡等物。
毫无疑问,前者地质精细,价格也更昂贵,而且是西夏的必需品。
皮革、牛筋、毛毡大宋虽也需要,但需求量和必要性并没有那么高,而且来源并非西夏一家,故而价格有限。
榷场贸易,大宋的贸易顺差优势十分明显。
但西夏人似乎全然不以为意,对于各项定价欣然接受。
杨浩不有纳闷,照这个情形下去,给他们的那点岁赐必然全部回到大宋的口袋里,而且会赔上不少。
西夏人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问题,却浑不在意,只能说明一点,他们有其他收入来源。
好比十九世纪的英国人,为了扭转与大清贸易逆差的局面,开始大肆走私鸦/片,而党项人走私的则是青盐。
按照和议条约,榷场贸易也是包含青盐的,但数量不多,没移阿旺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杨浩瞧在眼里,也便不动声色,而是很热情地向没移阿旺推荐从东京带来的好东西。
“此乃东京最醇烈的酒水梨花白,尝尝!”
没移阿旺不甚在意,只是客气接过,礼貌性地尝了一口,不想被呛的面色通红。
“此酒竟如此烈…”
“怎样?比之贵国的马奶酒如何?”
“有过之而不及!”
“那就对了!”
杨浩笑道:“在下备了一千瓶,作为赠送给夏国王族贵胄的礼物,还请阁下笑纳。”
一千瓶梨花白!
杨怀仁听到之后不免咋舌,好大的手笔啊!
梨花白在东京的价格他有所耳闻,运送前来西北的资费也不在少数,这一下子就送出去几千贯。
杨三郎,他竟一点都不心疼!
“如此,多谢了。”
没移阿旺欣然道谢,来此之前,兴庆府、西平府的贵人们早有交代,弄些宋国的好东西回去。
这下好了,平白得了千瓶酒水,正好用来做人情,还不用自己掏腰包。
这个宋国小子出手阔绰,意图何在呢?是讨好?还是……
没移阿旺自觉对付一个少年还是游刃有余的,故而并未将杨浩太放在心上。
杨浩又趁机送上些许白砂糖、奶糖一类的稀奇东西,让孤陋寡闻的西夏人先见识见识。
没移阿旺见之新奇,听闻是东京流行之物,也便欣然接受。
见此情景,杨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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