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咋咋呼呼地拉着宝玉的袖子,眉飞色舞讲与他学堂中的一些新鲜事:“恰巧那日无事,堂兄他们几分便预备着与那个总是板着一张脸教训他们的管事嬷嬷一些教训。他们在那极光滑的地板上泼了许多水,然后便把那管事嬷嬷叫来,谁知还未等嬷嬷到门口,他们自己倒是先滑了一跤,一下子在那地上摔了个狗啃泥,之后漱了好几次口,还能漱出泥沙来!”
宝玉含笑听着,只觉着于湘云的眼中,一草一花、一些个微不足道的小事,皆能变得极为有趣儿。正是因着这个缘故,当孟夫人招待他们时,与生机盎然的史湘云一比,便像是一瞬间衰老了下去。
她只在看见年幼的贾莛时,眼神方亮了一亮,瞬间有了些神采:“这便是府上年纪最小的公子了吧?”
牛婉含笑称是,孟夫人微微蹲下身来,拿了个极香极圆的柚子哄着贾莛伸展着莲藕一般的胳膊投入她怀中,来回摇着逗他玩笑。她逗弄了孩子许久,整个人也似是忽然间活了过来,登时变为了汩汩流动的一脉泉水,又命丫鬟拿来了许多精巧的玩物,一件件递与贾莛玩。
贾莛张着粉嫩嫩的小嘴,乐的直拍手,口水糊的到处都是。牛婉眼看着一些亮晶晶的液体甚至沾到了孟夫人身上,忙忙将自己的帕子掏出来,又要将自家这位小祖宗接过去:“这孩子,怎么弄脏了国公夫人的衣裳”
“无碍。”孟夫人全然不在意地挥手,只像是个极普通的慈爱的母亲一般,轻声诱哄着,又接过帕子将贾莛滴落的口水擦净了。一直到新的客人进了门,她方才将孩子还与了牛婉,笑道:“贵公子生的真是好,将来必定有大造化呢。”
牛婉忙谢过了,等到孟夫人款款离去之后,方才沉沉一叹:“这也是个苦命人”
宝玉望着孟夫人的身影,心中也知晓其苦楚。这世间对女子本就甚不公平,她既不能有子嗣,却又不得不眼睁睁看着情投意合的夫君和旁的女子生下了孩子,这孩子甚至光明正大入了族谱,将来便要承继国公府——她心内,当是何等的苦涩难言?
可是这件事,又有谁有错呢?
护国公不过是酒后忘情,婢女不过是迫不得已,孟夫人不过是心中酸楚,寒烟却是最无辜的一个,偏生又受害最深——这一整件事就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沼泽,只吞噬了一个人尚且不够,非要将所有与此事相关之人皆拉下水,深深沉入那黑暗之中方好。
他心内也不禁一叹,说不出是何等复杂的滋味。再想想自己如今长辈宠爱、兄弟和睦之象,愈发觉着自己有福起来,不禁暗暗提醒自己,定要时刻将这恩情记于心中方好。
“话说回来,”史湘云扯了扯宝玉的衣襟,奇道,“三哥哥,那桌上偌大一个瓷盆,摆的是何物?是吃的么?”
宝玉抬眼看去,那里早已聚集了一众公子哥儿,诸如冯紫英、黛玉、王熙凤等,今日也皆被邀请至此,远远儿地看见宝玉,忙招手唤他过去。
王熙凤率先笑道:“也不知这护国公从何处得了这么个东西,居然拿了个瓷盆这般隆重地供在桌子上,猛地一看,我只当是与我们要彩礼的呢”
冯紫英摸着下巴:“莫不是已有千年之久?只是再怎么稀奇,也不该如此这般大喇喇放于桌上方是”他左手握拳一敲右手手心,笑道,“我知晓了,定然是成精了。”
众人闻言,皆禁不住一笑。宝玉心头好奇,不禁凑上前去:“究竟是何物?”
紧接着他便对上了一双绿豆眼,瓷盆里的一只老鳖懒洋洋抬着头和他对视着,像是什么神物般被好好地放置在桌上。
宝玉:
有没有搞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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