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能通连忙阻止说:小梅,我也不过是随便看看,铁男和禄山该忙啥忙啥。
那好,能通不是外人,我们就不陪了,小梅,你陪能通把咱们县里有特色的地方都逛逛。能通,皇县这两年大力发展钼矿,钼矿已经占据了皇县财政的半壁江山,小梅可是我们的财神奶奶呀!
张铁男的这句话,丁能通似乎品出了点弦外之音,看来小梅的钼矿左右着皇县的财政收入。
众人散去,丁能通有些头晕,罗小梅温柔地说:通哥,我在山里有一套别墅,去我那儿吧!
丁能通顿时清醒很多,心想,自己的前程刚刚有点转机,到现在自己身上还背着留党察看的处分,绝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
想到这儿,丁能通佯装七分酒醉,推托说:小梅,我喝多了,见风有些头晕,还是扶我回房间吧,我想喝点茶。
罗小梅听出了丁能通的推托之意,心想,胆小鬼,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到了皇县由不得你!
那好,就回房间。
罗小梅说罢,扶着丁能通上了楼。
一进房间,丁能通一头倒在床上打起了呼噜,他是想用装睡骗走罗小梅,罗小梅心想,今天晚上,除了自己,每人都喝了三大口杯五粮液,自己虽然为能通扛了一杯,但丁能通也喝了两大杯,足有八九两,看来他是真喝多了,不由得心中暗自嗔怪张铁男,心中骂道:一帮见酒没命的土包子,坏了老娘的好事。
罗小梅给丁能通沏了一杯茶,又用冰凉的湿毛巾敷在丁能通的头上,望着酣睡的丁能通,怜爱之情油然而生。眼前就是自己深爱着的男人,多少个夜晚自己为他魂牵梦绕,如今就在眼前,却仿佛相隔万里,能通啊,能通,难道你真的不明白我的心吗?
罗小梅慢慢定下神来,觉得内心深处有太多的话没有说出来,太多了就干脆不说了,因为仿佛空气中也流动着语言。她把目光投向丁能通的脸颊,丁能通不知道此刻罗小梅在想些什么,她在想些什么?丁能通佯装睡着,心里反复叨咕着一句话:走吧,小梅,快走吧,小梅!再不走,我快把持不住自己了!
大床的右侧是一扇拱形的窗,初春的夜空是蓝盈盈的,幽深处还透着朦胧的光,使夜变得有了质感,好像可以触摸得到。下弦月弯得很厉害,冰清玉洁地静静地挂在天空,好似要印证一个梦,一个不真实的却令人感动的梦。
弯月遥不可及地挂在夜幕上,像初生的婴儿般脆弱易受打击,望着望着,罗小梅有了一个错觉,仿佛把弯月握在了手里,因为脸上挂着的泪珠已然落在了窗台上。
罗小梅静静地望着丁能通坐了很久,终于拭干了脸上的泪走了,丁能通听到了轻轻的关门声,才缓缓地从床上起身,他拿起小梅沏好的茶,一仰脖喝了下去,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丁能通知道自己伤了小梅的心,这次皇县之行,丁能通是怀揣一个疑虑而来的,他想弄明白,自己深爱着的这个女人怎么突然变得如此之富,他早就听说过,开矿可以一夜暴富,但是当今中国矿难如麻,究其背后深层次的原因,无非是官商勾结,为了利益,置矿工生死于不顾。今天晚上张铁男为自己接风,众官员对小梅的态度,让丁能通内心深处多了一层隐忧。
丁能通起身tuō_guāng衣服,到卫生间洗了个澡,穿着睡衣斜倚在床头,又点上一支烟,深深吸了一会儿,感觉身心舒畅了很多,他拿起顾怀远刚刚出版的长篇《心灵庄园》,开篇的文字就把他深深地震撼了:
12、心灵庄园(4)
行刑前,他坐在一把椅子上吸了最后一支香烟。他戴的眼镜还是在香港配的那副一万多港币的眼镜,他现在正戴着这副眼镜望着天边的火烧云。他本来是想用这副眼镜的镜片插入自己的喉管的,但是他实在是下不了手。他太留恋这个世界了,眼前的草坪就足以让自己体味活着的美好。一切就快结束了,院子里一丝风都没有,六七个人看着他,表情麻木,他们看得太多了,理解不了一个要死的人此时的平静。他感到自己现在的平静有点豪迈,像个汉子,这大概是自己人生最后一次辉煌了。死对于他来说是幸运的,他是白山省首例被执行注射死亡的贪官。他坐在椅子上想,仅就这一点,自己是幸运的,起码比有些贪官幸运,自己贪了两千多万,执行的是注射死,而有些贪官只贪了几十万、几百万,却被枪崩了,法律真他妈的不公平。想到这儿,他越发平静了,脸上还带着笑容。在官场上混了二十多年了,任凭自己尽情地发挥想象,却从来也没有想到会这样死去。他唉了一声,这是他行刑前最悲哀的表现,他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在官场心不由己是错误的,其实人在官场命不由己呀!
昨夜妻子来看自己,他在妻儿面前长跪不起,儿子看见父亲带着脚镣穿着囚衣吓呆了,妻子和儿子也跪在他面前,还给他磕了头,哭嚎声泣鬼神惊天地,他内心感叹人之将死啊!他没有哭,他在看守所里考虑了两年多了,自己所有的努力只能叫负隅顽抗。这两年多来,他害了太多的亲友。与妻子生离死别后,妻子的下半生就要在牢狱中度过了,儿子怎么办?想到儿子,他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他不是哭,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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