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觑着她的侧脸。
见叶凤歌扭头看过来,傅凛得意又神秘地挑了挑眉,长腿一迈走到了她的前头去。
有些话他早晚是要说的,可这会儿他还没斟酌好措辞。
主屋廊下那溜空地上的小白菜已经冒头,等再过几日,那些小白菜都水灵灵长齐了,他大概也就想好该怎么对她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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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两日里,妙逢时从北院找了好几个平常在傅凛近前伺候的人问了话,其余时候便在南院的客厢反复推敲一些细节,除了吃饭,几乎没出过南院的大门。
到第三日清晨,妙逢时到了北院,直奔小厨房,关切地打听傅凛素日里的饮食习惯。
之后,她让人将叶凤歌叫来,随自己一道回了南院客厢,师徒二人再次单独谈话。
妙逢时顾自走到外间小榻上盘腿而坐,食指抵着下颌,似笑非笑地偏头望着站在门前的叶凤歌。
叶凤歌老老实实地关了房门,垂着脑袋走过来站好。
她就知道,以师父的洞察通达,有些事早晚藏不住的。
妙逢时笑了笑,开门见山,“药门弟子虽不是大夫,却终究是医家弟子。医患之间的分寸在你这里,算是彻底乱了套了。”
字字都是事实,叶凤歌无可辩驳,只能沉默地听着。
“你在这里融入得太彻底,甚至将自己当做了这里的一份子,对傅凛的干预也越来越多,更甚的是,你对他的干预越来越有效,”妙逢时重重一声叹息,说不清是失望、惆怅还是别的什么,“这对他来说似乎是好事,对你则不然。”
“啾啾,你作为观察者应有的中立,已经丧失殆尽了。”
妙手一脉的药门弟子出外所侍之疾,通常是需少则数年多则十数年才会好的病患。
出于就近观察的需要,要尽可能去取得病患的信任,彼此间这样的长久陪伴、亲近共处,其间分寸自然不好拿捏,不止病患容易对侍药者滋生依赖,有些侍药者也会失去冷静中立的心境。
“如今你既已失了这份冷静中立,就很难再对他的事冷眼旁观。眼下你虽还能尽忠职守地履行记录的职责,可你心中对他是歉疚的,且这歉疚已经开始让你感到不安和痛苦了,对吗?”
这番话虽是以问句结尾,却字字笃定,与事实也并无偏差,叶凤歌咬紧了下唇,轻轻点头。
妙逢时深深吐纳一口郁郁之气,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榻上的小桌,“我这几日看下来,你眼下对傅凛的某些干预,对他倒是很有好处,也算功德一件。”
叶凤歌的手已紧紧握成了拳,她知道,她最害怕的那个抉择,就要来了。
“不过,在你的干预下,他的许多行为已经不算是他真正的行为表征,”妙逢时无奈地笑了笑,“也就是说,如今你在这儿能记下的东西,对师门来说已经不太准确真实了。师父这么说,你可觉得冤枉?”
随着傅凛受叶凤歌的影响愈深,他的很多行为就成了“叶凤歌希望他是这样的”,这对妙手一脉来说就失去了用来做医案的价值。
叶凤歌摇了摇头,嗓音艰涩,“不冤枉的。他如今在某些时候确实会因为我的一些叮嘱去改变自己的行为,即便我记下来,医门也未必能从其中分清楚哪些是他本来的反应,哪些是受我的影响。”
她早料到师父会勘破这一点,也猜到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
以妙逢时这几日了解到的情形来说,叶凤歌已不再适合担任傅凛的侍药了。
不过她并没有打算怪叶凤歌。
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这样的先例在妙手一脉的陈年医例中也屡见不鲜。
“你与他朝夕相对七年有余,到最近一两年才开始真正逾矩干预他的行为,不忍他继续独自在困境中挣扎,在我看来已很难得了。”妙逢时长叹一口气。
事实上,无论是傅凛的寒症还是他的心病,若只说诊治,那就只需妙逢时每隔一两年来一次就足够,叶凤歌作为客居侍药,在治疗病患的过程中并无实际用处。
这些年将她放在这里的真正意义,就只在于就近观察与记录。
如今既她的观察与记录已没有价值,按规矩就该将她召回师门。
“啾啾,你还回得去吗?”妙逢时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小徒弟,“或者说,你放得下这里的人吗?”
叶凤歌抬手揉了揉湿润的眼尾,哑声道,“我还没有想好,师父能容我再想想吗?”
妙逢时知她一时踌躇为难,倒也不逼她立刻决定。
“下午我替他诊脉后就启程去临川城,正好也看看你那不成器的师兄。我在绣坊等你五日,五日后,是去是留,你给我个结果。”
叶凤歌抬眸看了师父一眼,沉重地点头应下。
她明白师父为何在这时突然提起师兄。
因为她的师兄邝达,就是离她最近的前车之鉴,师父是在提醒她慎重抉择。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不要惊慌,这是恋爱脑小甜文,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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