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俩一阵疯玩,总算从油菜田中爬起身来,燕君舞将小丫头高高举起,让她骑在自己脖子上,一手抓紧小丫头的腿防着她掉下去,一手却伸去握住叶莲的手,叶莲微侧过身,替他拂去胸口的花粉泥灰。
燕君舞怔了怔,竟有些受宠若惊,叶莲抬首,二人目光相撞,胸中都是怦然一跳,笑意自唇边漫开,天地广大,却没有什么能比得上这一刻的柔情似水。
那晚队伍便在这片油菜田边安营扎寨,篝火跳跃,映红了叶莲同思卿的脸,燕君舞隔火光怔怔看她二人,心神微有些恍惚,如果一直这样,或许……或许他是可以放弃一切的。
只是,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
他闭上眼,脑中却静不下来,身边有人轻碰他臂肘,附耳低语:“主上,慕容大人那边有消息来了。”
燕君舞蓦地一震,适才的徘徊犹豫立刻消失的一干二净,他站起身,回头看看叶莲,还是跟着那年轻的将领走至僻静之处,道:“继续说。”
那将领道:“恭贺主上,慕容大人昨日一举攻破沙齐河南岸虎羊关口,隔日便向徽城进发。”
燕君舞满意微笑,道:“立刻回书给慕容大人,叫他不必有所顾忌,只管大举南攻。”
“末将遵命。”年轻将领拱手领命,却并不立刻便走,又道,“主上,末将还有一个坏消息。”
“什么坏消息?”
“东宁宁远侯薛棠近日忽率十万大军逼近穆尔,似有大举入侵之意。”
燕君舞不语,拧眉思索半晌,微微颔首道:“此事你暂时不必理会,我自有其他安排。”
琴曲
到达北地宫苑时还是卯时,天光未亮,灰蒙蒙一片。
马车辘辘驶入宫苑之中,透过薄薄的车窗帘,叶莲看到道路两旁的明角灯,黑漆杈子之外似有人影攒动,却是无声无息。
车行至内苑,方始停下。
燕君舞方踏出马车门,便闻此起彼伏的拜见声:“恭迎主上。”
叶莲掀帘出来打眼一看,才见宽阔的庭院中黑压压跪满了人,她微微怔了下,身子便是一轻,已被燕君舞一把抱了下去。这许多的人他也没有丝毫顾忌,叶莲红了脸将他推开一些,小声道:“快放开我。”
燕君舞瞥眼朝人丛里一扫,知道她面皮薄,轻笑了声,也就放开了她。上前一步扶起当先那虽未跪拜却躬身而立的一人,道:“大师父何必多礼,快请起吧!”一边环视众人,沉声道,“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起来,一起道:“谢主上。”
燕君舞微笑颔首,与左丘立施了一礼,道:“这一向辛苦大师父了。”
左丘立慌忙将他扶起,道:“主上言重了,这都是微臣该做的事情。”眼光觑到燕君舞身后的叶莲,面上微有不悦之色,道:“夫人回来了?”
燕君舞回手拉过叶莲,拍拍她手背道:“快来见见大师父。”
叶莲心头极不是滋味,这里到处都是西肼人,而她一个东宁人却置身其中,燕君舞不是说只得他们三个,为何竟会有这么多的人?竟然连左丘立都在。她甚至觉得自己像个叛贼,远离了故土,却与敌人在一处,这样的热络场面,她竟毫无欢喜可言,唯觉负疚难忍。
“怎么了?”燕君舞看她呆愣着不说话,忍不住推她一下。
叶莲这才转过神来,朝左丘立微福了下,叫道:“大师父。”
左丘立打鼻子眼里吭了一声算是回应。
燕君舞看叶莲神情不对,便将她交给迎上前来的两个女官,道:“我与大师父还有话要说,你先随她们去房里歇息。”一头说一头却与左丘立并肩往外苑去了。
这时瑶娘也已抱着还在梦乡中的思卿下来,便与叶莲一道随女官们往下榻之处而去。叶莲随女官们步入九曲回廊,一路走去总觉背后有两道目光紧紧盯着,如芒刺般叫人极不舒服,只是待她回过头去,却又找不到那人。
收拾安顿妥当之后,天也完全亮了,叶莲方坐下来仔细打量这处叫“漪兰院”的居所,布置的虽是清幽,却于细节之处见奢华,阶壁带见黄金缸,中杂蓝田壁,窗扉亦为绿琉璃,几榻床也都是上好木料制作而成,象牙簟绿熊席,木画屏风,锦幔丝帏,异香冉冉。
小思卿没多久便醒了过来,瞧见此番天地,不免新奇,满屋子地乱跑乱转,咯咯笑着与两个乳娘捉迷藏,玩了一阵却忽然想起瑶娘说的大湖,于是便闹着要去看大湖。
叶莲与瑶娘哄着她好容易才将早饭吃了,却仍不忘记要去大湖里捉鱼。
瑶娘头疼起来,跟叶莲低声嘀咕:“这都是哄她的话,不想竟当真了,这可麻烦了。”
旁边女官听到此话,笑着接口道:“内苑之中确是有个大湖的,只是想着夫人、小郡主旅途劳顿,还没心思过去看,既然小郡主如今要看,卑职这便带小郡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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