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就在去留间犹豫不定的当口,他的内外创伤都以极良好的状况渐次复原。偶尔夜深人静,他也会在庭中练剑,让生疏月余的身体重新感觉剑招的律动,而通常这些时候,风宁瑄会在一旁陪他,默然无言的。
风宁瑄,是他走不了的最大因素。每当他好不容易坚定了去意,想开口时,却都会被风宁瑄「刚好」阻住,三两下兜往别的话题,堵得他只有打消念头,等待下个可以开口的机会。
不过风宁瑄真的是不给他走的机会呵,而且还替他的留下,找了极完美的借口——当然这个「完美」,是风宁瑄自己认为。
某次他又是深夜练剑,风宁瑄依然在旁安静守着,但当他停下歇息时,风宁瑄却没头没脑冒出一句:「绍怀,你是不是又想报恩、又想离开这里?」
「啊?我……」总说不出口的话被风宁瑄一下子倒出来,杜绍怀不禁语塞。
「跟你说,我帮你想到一个可以报恩的方法喔,而且如此一来你就不用离开我们家,到处浪迹天涯了。」
无言望着风宁瑄未免过份灿烂的脸,杜绍怀心里不免暗自提防。这已经是经验了,每当风宁瑄完全丧失风家老大的气质而开始装可爱时——奇怪的是,这不但无损他的气概、还诡异的合适!——就表示接下来的言语或行动会逼得他直冒冷汗……
果不其然。
「你可以当我们家的护院啊,你看你功夫那么好,我家呢,生意虽不是做得挺大但也不算小,这样的商家没请护院是很危险的,万一被打劫怎么办?所以,这叫各取所需没错吧!当然我也知道护院这名堂对你来说是委屈了点,不过所谓『权宜之计』就是用在这时候的嘛!何况这样一来你不但可以答谢我们对你的救命之恩,留在这也不会老是觉得自己白吃白喝,然后一天到晚摆一张哀怨的脸给我看。哪,你觉得如何?」
被风宁瑄漂亮的眼睛笑盈盈地直盯着看,杜绍怀实在觉得很别扭,而且再不答腔,怕是真会被风宁瑄的眼神吃了。
「你干嘛一定要我留下来?还要这样替我找藉口?」他再笨也知道,风家上自风宁瑄下至风宁琰,都是自幼在风安泓的调教下习武练剑,各个身手不凡,否则风宁瑄又怎可能将他从一众龙蛇的围剿中救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经商多年,始终不需要护院的原因啊!
「这个嘛,嗯,你不觉得我们很投缘吗?你如果离开的话,我会很难过的。」
乍闻此言,杜绍怀不禁胸中一动。什么啊……以前听过多少姑娘或明或暗地冲着他表露心迹,他都不为所动,怎么风宁瑄这种只是普通朋友间的对话就让他变得如此怪异?好在深夜时分,风宁瑄应该不会察觉他心绪的变化。
唉……无奈地叹口气,叹去心中不必要的多余感情,眼下还是就事论事:「你有没有想过,要我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当护院,搞不好会替你们家带来更危险的麻烦?」
「怎么会来历不明呢?」风宁瑄浅浅笑着,恢复正常的语气涵蕴了无尽温柔:「敢留你,就表示我们敢承担这个风险,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不是么?『寒梅公子』。」
「你……你知道!?」为什么?关于他的事,他从未透露过只字片语啊!
「不用那么惊讶。」平平静静地,他想以自身的沉稳,安定下杜绍怀的震惊:「就像你一定听说过神医『回春子』的名号,却不知她真实身份一样,她就是救了你的大夫、我们风家的二媳妇,陆松筠。」
「什么!?」接二连三的震憾让杜绍怀有点头昏。真的没有想到,看似寻常的风家,竟是如此卧虎藏龙!之前虽奇怪过陆松筠怎有这本事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但无论如何不曾怀疑到「回春子」上头。因为,他根本不晓得回春子会是个女的!那么既然是回春子在,他的身份被知晓便不稀奇。
「所以,别老是说自己来历不明了。况且现在外头风声鹤唳,四玉门的人找你正找得紧,你一旦离开反而危险。我可不想我辛辛苦苦救回来的人,一出去就死得不明不白啊!」
「……我懂了。」杜绍怀抬眼与风宁瑄平视,清澈双眸中有着下定决心后的坚毅神采:「我会留下,但我和四玉门的恩怨未了,若有朝一日为了我的行踪而可能牵累到你们,我就立刻走!」
「嗯,放心吧,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会陪你一起去讨回这笔帐!」爽朗的语尾融散于沁凉夜风中,这是他对他下的承诺。有一天,他会懂的——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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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过时分,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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