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秋分,早晚都有些冷,还愿意走动的人并不多,敢打搅皇后晚膳的人更少,但我不怕。
去的时候表姐刚刚用完晚膳,正嘱咐乳娘将小皇子抱下去喂奶。还没出月子,天气又渐冷,表姐在床上歪着,床边已经挂上了防风的帷幔。我没见着表姐的面,只是隔着帷幔看她的身形,并没有丰腴多少,想来这孩子来得也十分不易。
我与她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但又不得不来一趟。乳娘喂完奶后,表姐让她将小皇子抱来与我看。孩子长得倒是结实,粉粉嫩嫩的一团仿佛雪玉,倒是一点不认生,见我便笑,十分敦实可爱。
见过皇子,我便告辞去了,只是出了椒房殿,我又见到了谢凌波。她端端正正地站在那里,看样子,似乎在等人。
“将军!”见我出来,她连忙快步迎了上来。
却是在等我么?我有些疑惑,“谢娘子这是……”
谢凌波也觉得自己失态,连忙向我施了一礼,“婢子见过将军,恭喜将军得胜归来。”
“娘子不必多礼。”胜了又如何?从韦之遥死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这一仗我一定要胜,可即便是胜了也不会有半分奖赏。“不知娘子在此,有何事?”
“婢子斗胆,请将军出手相助……”谢凌波望着我,目光灼灼。
她有什么事是我能帮上忙的?在这后宫里,有事不如去求表姐。“为何不去求皇后?”
谢凌波蹙了眉,“此事皇后殿下帮不了。”
“那你说,究竟什么事?”
“婢子恳请将军……带婢子去值房一趟。”谢凌波飞快地说着,“今日韩少卿值宿,婢子有话与他说……”
“找韩书毓却让某带你去?”我险些被气笑了,“谢娘子,你是把霍某看得太过大度呢,还是看得太没心肝呢?”
凌波咬着唇,一言不发。
我却越想越生气,忍不住出言奚落道:“谢娘子莫要忘了,挑菜节的时候韩书毓说了什么。他将你弃如敝屣,为了自家的荣华富贵转手就把你送进了掖庭,你倒好,还心心念念地想去见他……”
“婢子知道了,不敢搅扰将军。”一张小脸霎时变得雪白,也顾不得尊卑礼节,凌波出言打断我,转身就要离开。
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我又深恨自己口无遮拦,“寻他何事?”
凌波愣了一愣,似是想了片刻,才与我道:“表哥他……要成亲了,定下的是长孙家的庶长女。”
长孙氏也算是本朝新贵,定坤公长孙耀是跟随太宗平定天下的左膀右臂。到如今长孙氏虽不能与五姓七望、南朝四姓甚至关中六大姓相比,但配韩家却是绰绰有余。只是……先帝怎会容忍他娶亲?
“至尊允了?”我很是诧异。
凌波冷笑一声,“听说是他自己向大家求来的,大家亲口指的婚。”
转念一想也是,韩谨早已加冠,中了状元又官拜大理寺少卿,理应成家立业,倘若一直拖着倒会生出许多闲话成为日后政敌攻讦的把柄。先帝应当是舍不得他被攻击的,至于妻子,全然可以放在家中当个摆设,就像……表姐那样。
不过从前次听到的话看来,我还以为韩谨多么着紧凌波,即便知道先帝不爱听这话,也要开口求一求。也不能指望他终身不娶,只是这才多久,便要迎娶长孙家的大娘子了,倒叫我看不上了。
“某如何能带你去?”值房算是外朝,即便是司膳司的女官,不是去送饭的,没有出入的腰牌也是进不去的。
凌波想了想,“请将军……引他出来吧。婢子准备了些吃食点心,让他不得不出来的。”
晚膳都已经派过了,这会膳房里也没什么人,凌波进去讲提前做好的点心取出,交到我手上,自己手里却还留了一只食盒。
手上小小的一只食盒里散发出幽幽的香气,不同于我从前尝过的任何食物,倒是像大殿里焚的香药。我一时好奇,便忍不住问:“这却是什么?香味奇特,闻着很是舒服。”
“回将军,这是玉露团。”凌波把食盒揭开一点给我看。只见一只白瓷碟子上整整齐齐地码着十枚晶莹剔透的点心,微微泛白,倒真有几分“玉露”的意思。
“倒是新奇。谢娘子自创的?”
“婢子驽钝,并不能想出这样新奇的菜式,原是韩少卿的主意。”凌波略略抬了抬嘴角,“原本只是普通的珍珠糯米团子,昔年韩少卿说这团子里配的馅委实太甜了,便想着要换一换。婢子当年换了许多样,他都觉得不尽如意。夏日里的一个傍晚,婢子做了消暑汤送过去,里面加了薄荷、冰片等清凉的香料,他才说这个好,清凉沁爽,还提神醒脑。只是香料委实难得,不敢尽数只用香粉,便想着把豆粉烤干,再用香料熏蒸入味,凝成粉霜洒在团子上;馅料也换成了添了香料的莲蓉。”
虽然凌波十分擅长易牙之术,但为了满足一个人的口味而百般迁就……怪道是青梅竹马情深意笃呢。
我自己都知道自己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想来谢娘子那些新奇的菜式……一半都是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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