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其他几人皆面色凝重,倒也不曾吭声。
阿罗脱口问道:“将军已经将他们上报朝廷了么?”她心中疑虑,以燕召的考量,断不可能这么早将秦七月他们的事情上报啊。
燕飞卿摇了摇头,道:“就是没报才麻烦。”他转过身,面向慕容白道,“元帅已经来了指示,眼下不能先去珞城与他会合了。但元帅也不能让你们先去朝廷,所以希望你们能先转回寨子里,待特使回去后,再秘密先转到郭将军那边去,日后再与他会合。”
慕容白心中正自计量,秦七月听着,却先皱了眉,道:“为什么要这么麻烦?老子见不得人么?”
还未等到慕容白和燕飞卿回答,阿罗已然先转过头去,给秦七月解释了:“这军中招降、封将,本来都是元帅可以定夺的事情。如今将军还未上报朝廷,特使就先来了,意味这事一定有蹊跷。如果你们进了京,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最小的麻烦,也是你们入京受封以后,就别想回到燕军。眼下西线还未全然安宁,南疆和东北又皆是群敌环伺,要找个借口调你们到南方和东郡可都容易的紧。”
她讲得极是详细清晰,分明是说给秦七月这般的莽直人听的。不但引得燕飞卿侧目,连慕容白也是若有所思。但此刻他并没有心思去多探究。
秦七月对于阿罗的示好,只是略扯了扯唇角,嗓子里似摁非嗯地咕哝了一声,却不肯看她。阿罗见此,虽是克制住了,面上平静如常,但也略略低了头,掩去眸子里的难堪。
一时场面有些尴尬,好在慕容白在此刻问了句:“金银寨扎根玉连,熟悉的是北界,朝廷怎么可能会派我们去南郡和东郡?”
阿罗此刻已然恢复平静,冷哼了一声,道:“肯留你们性命已经是好事了。若真有心,哪里找不到借口。别说你们的出身,单论金银寨几年前抢的朝廷贡品,杀的朝廷官员,秘密与北国使臣来往……哪一件不是要命的事情?”
她自小在宫廷出入,父亲与太子哥哥又都是居高位的。何尝少听了争权夺利的种种内幕?别说这些了,就是秦七月击杀轩辕谷的大功劳,只要有心人随口一句,还不是莫大罪过?今日里秦七月可以击杀轩辕谷,明日里也就可以击杀燕召、击杀皇上——这样的逻辑,她哪里会不懂。就是自己,又何尝不曾拿诸如此类的话提点人?
只是她本意是讽刺朝廷,且提醒慕容白轻忽不得。但秦七月听了这样的话,哪里受用得了?更何况又是她说出这样的话。当下鼻子里喘出一股子粗气,恨恨道:“我看是燕召自己和朝廷有过节吧?我金银寨现在投哪个军哪个国,他妈的会不是高兴的要死?”
他这话说的是事实。因此非但阿罗和燕飞卿脸色一变,颇觉尴尬;就是慕容白,也忍不住在这么严肃的情况下微微一笑。
投诚燕军,寨子里也是几次三番讨论了。朝廷的腐败,以及燕军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得势,都不是什么秘密。只是秦七月这般大剌剌地在两人面前戳破话头,倒也真是不太礼貌。
但他们的寨主,一向是不太礼貌得……让兄弟们很爽!
若不是寨主他快人快语已经先不客气了,恐怕慕容白自己,接下来也会略略暗示几句。
当然,暗示而已。
寨子里的兄弟们在老大的带领下,似乎没有一个是肯吃亏的。
但燕飞卿也不是好欺负的主儿,此刻闻言,他不过是冷冷问上一句:“怎么,秦寨主现在说这些话,大家是要来闹拆伙么?”
未待秦七月性起发火,他又接着说,“眼下朝廷特使还没有到,我们自个倒起内讧了。阿罗姑娘也是好心提醒,她若真个有心轻视,怕是一个字也不会多说的。”顿了顿,他转向慕容白,“——秦寨主要是不知道这性子,慕容兄难道就不清楚么?”
慕容白见燕飞卿把话都踢到自己这边了,如何不懂得随势而下?因而点头,打圆场道:“是了。阿罗姑娘的意思我也明白。——我们寨主是这个脾气,想到什么说什么,还请两位海量。”
秦七月鼻子里略略哼一声,一言不发,勉强算是认了慕容白这话。
而阿罗哪里说得出话来?本来秦七月不客气的话已经叫人难受,燕飞卿和慕容白这下把话一提点,心下更是难堪。只是忙着控制自个的情绪也来不及。
于是双方重新进了秦七月的主营,唤来金银寨其他的几个要人,细细讨论接下来的安排。无非是将燕召的密令分析一番,安排个日程,以及金银寨子里的后路。说些甚么,阿罗都不曾细听。燕飞卿几次问她意见,都见她随意应答,不置可否。于是诸人心知,遂不再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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