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月前,一名苦修道友上寺中化斋,尝与贫僧说起一段奇闻……此道友说他修行途中一日雨大,不得已借宿一农夫屋中。这农夫家中有个七十岁病重的老娘,还有一刚娶的继妻。当夜电闪雷鸣,他们让道友睡在屋中,夫妇俩在老夫人房中照顾,只是农夫那老娘亲油尽灯枯,子时撒手去了。道友想为其做一场法事,忽而见那新妇浑身抽搐,继而抽一口气,倒地不起。道友原以为那妇人受了惊吓,谁知农夫走去扶新妇,那妇人竟蓦地睁眼,抓住农夫手臂便开口说话。”
“说了什么?”
“那女施主道,‘我儿,为娘方才忘了交待,村头的歪嘴李还欠你爹十石米粮未还,你记得去讨要,切记,切记!’那农夫听了,吓了一跳,那新妇只瞪着丈夫,反复说着这些话,直到农夫点头应允下来,妇人才松一口气,白眼一翻晕了过去。农夫摇醒新妇再问,那新妇却不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
明德帝听得颇有兴味,“莫不是农夫那老娘亲还魂到那新妇身上?”
“正是。彼时道友听那农夫说,方才他的妇人所说之事,连他都不知道,新妇过来更不能得知,第二日清晨,农夫专程去问了歪嘴李,竟是确有此事。”
放在以前,明德帝定是不信的,现下只觉这老和尚对了路数,他故意问道:“这的确是奇事一桩了,只是朕不知,这事儿与朕的梦有何关联?”
圆智和尚耷拉的眼皮微抬,“贫僧不敢妄言,只觉二者异曲同工。”
“大师是说,朕身边也有那借身还阳之人?”
“阿弥陀佛,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贫僧自是信道友为人,才相信这一桩离奇之事。道友说那是农夫老娘亲尚有心愿未了,故而借身还阳。我佛助人脱离世间苦海,登西方极乐世界,倒不曾听闻人之三魂七魄流连人间之事,想来贫僧那位道友,兴许能为陛下解惑一二。”
心愿未了?莲花儿还有甚心愿未了之事?难不成她了了心愿,也跟那老妇人一般瞬间离去?明德帝呼吸微窒,“不知大师道友法号……”
“道友乃苦行道长,称号一一道人。”
“一一道人?”明德帝喃喃重复,独自思忖片刻,而后点头轻笑,“大师长途跋涉,当是累了。”
圆智和尚了然起身,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告退。”
守门口的小太监进来领着圆智出去了,顺安走了进来,无声立在一旁伺候。
外头还有臣子等候觐见,明德帝不急着让人进来,对顺安道:“你去安晋王那儿走一趟,让他去找个叫一一道人的道士。”
“是。”顺安自知要自己过去,便是提醒安晋王事关重大。
顺安抬腿欲行,皇帝却叫住他,闲话似的说道:“朕看圆智大师年迈,来回跋涉千里,朕担心他回程过不了坎了。”
顺安闻言,眸光微异,低头躬身道:“奴才这就安排人去看看。”
皇帝重拾折扇,“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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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秦才人不敢怠慢圣旨,忙出去叫了宫婢进来。不消片刻,就有两个太监抬进了浴盆,婢子们倒进热水,撒了花瓣,架起了屏障。
原本泰来斋是后宫重地,明德帝通常只在此处理政务,哪里会备下妇人什物?只是这孟夫人一来,头面衣裳绣鞋全都准备妥当了,不仅准备妥当了,还准备得巨细无遗,样样精致。孟夫人早晨与下午跟修课似的,到点儿便被唤来扎马步,完了便洗浴换裳,重新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由比她高两阶的宫女捏肩揉腿。
御书房的宫女本都是由司仪局精挑细选服侍皇帝陛下一人的,如今莫名其妙来了个湛莲,身份颇低,却平白成了泰来斋半个主子,一时思绪难平,只是昨日门外的小姐妹们不知谁多了嘴导致大伙都遭了殃,她们又怎敢再起别的心思?连原本有些轻视的眼神都悄悄收了回来。
湛莲沐浴出来,才觉脱胎换骨般轻松自在。她也不恼明德帝了,歪在榻上享受着比昨日更尽心尽力的按摩,红唇微勾。三哥哥这招杀鸡儆猴颇为管用。她斜枕长榻,昏昏欲睡。
秦才人掂了掂袖中的一袋银豆子,那是孟光野托她给自家嫂子以便她在宫中行走打点用的,如今看孟夫人这等从容模样,这百几十两的银豆子怕是不值一提了。只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莫说宫外头,就连后宫至今都拿不准圣上对孟夫人态度,那孟光野岂能得知?他既不知,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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