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颂中途因不能外传的秘辛死去四万年,除了她近身的几个口风紧的亲眷知晓内情,其他人都猜不到能让魔族帝姬死去的原因是甚么。
从前无妄只知晓雪颂是在死而复生之后坐上了魔帝的位置,不知晓她已死去四万年,亦不知晓她的死因是桩秘辛。可见偶尔听一听八卦很有必要,无形之中能增长不少见识。
西边的云彩浓密而厚重,层层叠叠似猫儿吃净的鱼骨头,一缕金光在层云后若隐若现,那是负责排布云彩的仙官的坐骑。
头发湿哒哒的往下滴水,雪颂不自觉地拉紧无妄借给她的衣裳。他的衣裳上有淡淡的莫名香气,不仔细闻的话闻不出来,若是仔细闻一下,满脑子便都是那种特别舒服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把脸埋到他怀里蹭个三四遍。
从前雪颂便很喜欢凑在无妄身边,她喜欢闻他身上的味道,是以也想让自己变得同他一般香喷喷的。她特意问过他:“怎么才能有你身上的味道?是熏香还是沐浴?”
无妄坐在无边的璀璨星光下,宽松的长袍铺天盖地,支肘向她邪魅一笑,“别做徒劳无功的事,大概,这是有担当的男神尊的味道,你这一生都不可能拥有。”
仍是旧时的那张脱尘出俗的脸庞,分毫不见衰老,只是少了满天的璀璨星光,多了只哭哭啼啼的小鱼精。而她,也不是当年不谙世事处处隐忍的魔族卧底。
不着痕迹的吐出一口浊气,她把提着的鱼丸改为抱在怀中,从容不迫道:“你说伤疤?我以前眼拙,爱慕过一个薄情郎。他家中有个厉害婆娘,打击报复是一把好手,见我同他夫君走得近,遂纠结了一众好友来追杀我。”无奈的耸耸肩膀,嗟叹道:“纵然本帝术法造诣空前绝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然面对乌泱泱一群拿着大砍刀的人也是无力招架。拼死打斗了一天一夜之后,本帝光荣地嗝屁了。这伤疤便是在嗝屁时留下来的。”
了然的点点头,无妄算是明白了她身上的伤疤从何而来,但同时,又有一个疑问从心底浮现。他继续发问:“若我没记错,魔族帝族应当有自动愈合伤疤的能力——仙界的帝族也有此能力。那你身上为何还会留下如此多的伤疤?”
雪颂抬头冲他别有深意一笑,“她恨我入骨,巴不得我彻底从世上消失,哪甘心用一般的兵器伤我。你晓得挫骨扬灰剑吗?”
神色一凛,无妄脱口而出,“上古第三大神兵利器,万年前现世过一次,如今已经失传。传说,挫骨扬灰剑砍在皮肉上,疼痛能一直深入骨髓,让人痛不欲生;且它砍出的伤口永远不会愈合,即使愈合了,也会留下狰狞的伤疤。”
点点头,雪颂稀松平常道:“她用挫骨扬灰剑伤的我。”
她说这句话之前,无妄已隐约猜到了她身上的伤疤是如何来的,然经由她口再说出来,他还是震了一震。
要挨过多少剑才能留下这满身伤疤。他虽未曾经历过挫骨扬灰剑的挫骨之痛,却也能想象到那是甚么难忘的痛法。
良久,他负手立在风中,轻轻瞥一眼一脸云淡风轻的雪颂,“魔族人都是锱铢必较的性子,既然已经重生于世,她纠结众人杀了你,你不想方设法报复回来?”
小胖子鱼丸静静听着,忘记了哭嚎卖可怜,脸上还挂着两行晶莹剔透的泪珠,咬着指头看雪颂。
“原本就是我有错在先,做了第三者而不自知。我原以为薄情郎不爱她,他们之间算不得你情我愿、也没有真心实意的情愫蔓延,一切只是她的一厢情愿。我理所当然的横插进他们中间,谁知最后,薄情郎放弃的是我。”她挑唇微笑,这个微笑是留给自己的,算是个自嘲的笑,“她身为原配夫人,干掉我这个插足者很正常,亦在情理之中。我哪来的脸面再去找人家报仇。”
若不是她自己说出来,无妄八成永远不会知晓雪颂身上还有这样耐人寻味的故事。的确,若她在明知她所爱之人已有夫人时还硬赶着横插在中间,确实没脸面再去找人家寻仇。
第16章一家痴情种
只是一时好奇,竟无意挑动雪颂说出陈年伤心事,无妄略觉抱歉,他正打算出言稍稍安慰她两句,安静片刻的鱼丸突然又哭了,眼泪比方才卖可怜时还要汹涌,可见哭得真心实意:“姐姐……姐姐你好可怜啊,鱼丸小时候也被挫骨扬灰剑刺过,很疼很疼,疼得鱼丸都哭了。姐姐你疼不疼,鱼丸替你舔一舔,我们小鱼精的口水有消毒祛疤的作用,我口水很多的,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把所有的伤疤都祛掉。”
小胖子不单行为不端,现在竟然还撒起谎来。挫骨扬灰剑最后一次现世是雪颂死亡那日,在那以后,便被她爹老魔帝锁进坟茔里去了,只要不破开老魔帝的坟茔取出剑,后人便不会遭受挫骨扬灰剑的挫骨之痛。到今日,挫骨扬灰剑还好端端的锁在魔帝冢,小胖子的年纪不可能比雪颂还大,是以他不可能被挫骨扬灰剑砍过。
头发已干了大半,能顺着风飘起来,雪颂将哭得泪眼婆娑的鱼丸放到地上,凝眉不豫道:“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若将来你在乎的人遇到危险,你的眼泪能替她化险为夷么?并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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