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在眼前慢慢地泯灭,连同他的身影。
然后就惊醒了,一摸脸上都是汗水,睡在她旁边的同事嘴里低吟什么,凑近一听,都是“余震,快跑”之类的梦话,想来这是震后第一次她们毫无顾忌地放肆大睡。
惊魂甫定的下了飞机,腿脚走路不方便,同事帮她取了行李,还未走出大厅,就看见人群中那么显眼的那个人,毫无由来地 心一颤,才后知后觉得害怕。
他的脸,落在薄薄光晕里,线条柔和,眼梢微微斜飞,睫毛下淡淡阴影。
熟悉到害怕触碰,在深深的恐惧面前。她一瞬间想到很多。
像是迷途的孩子,在暴风雪中蹒跚,终于找到回家的路,推开门一看屋里有暖暖的炉火,满眼泪水的母亲一把抱住他,除了心中的委屈恐惧,还有就是深深的依恋。
对爱的人的依恋,对失去爱惶恐,紧紧地抓住了她。
苏立看上去如常,他对着她笑,流露浅浅地温柔,墨色的眼眸里星星散布纵横的血丝,宋佳南毫无预兆地眼泪就流下来,她哭起来那么汹涌,好似要流尽这一辈子的眼泪。
“宋佳南,你走的这几天,我没有一天能安安稳稳地睡一觉,我很怕。”
忽然身子被轻轻地抱住,力道不大,很小心,然后慢慢的,那股力量汇聚在她的臂弯间,仿佛在宣誓某种百年的承诺一样坚决。宋佳南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微微地颤动,眼泪安安静静地他的臂弯间倾泻。
“不过还好,你回来了。”
不管宋佳南怎么强调自己的膝盖只是小伤,最终还是被拉到医院重新检查了一遍,再医院门诊部的大厅里,长长的走廊里挂着各个科室的精英人才姓名牌。
骨科的主任、麻醉科的副主任都在医疗分队里见过,很熟悉的面孔,看到后来,急诊科的年轻帅气的小邱医生笑眯眯的照片映入眼帘,宋佳南“唉”了一声,贴近去看。
她指着照片跟苏立说,“这个医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跟他的前女友联系上,走之前居然忘记问他的联系方式了。”
“他前女友在灾区?”
“嗯,是啊,现在还联系不上。”
他皱了皱眉,“别想那么多了,也许很快就有消息了,我帮你打听下,不过说起来你在四川的时候怎么不接我电话,打一个电话你就按掉一个。”
“我忙啊,不是帮忙空运伤员,就是跟摄影师跑来跑去的。”
“说谎!”
她笑起来,细密的光华点点滴滴地绽放在眼底,哭过有些红肿得眼睛眯起来有些辣辣的疼,“怕自己软弱跟你哭诉,你知道那种生死之地,每天面对那样的场景,只想哭,但是不能哭,就只好忍着。”
“现在还想哭吗?”
“想,”蓦地眼角就湿润了,“我没有一天不再想回去,是真的。”
晚上吃了饭,她再也没有力气了,精力和体力都透支到了极点,在车上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再次醒来时已经在一个全然陌生的房间里。
橘色的灯光从别屋透出来,宋佳南好奇地打量周围,素色的主调,简洁的设计,清爽的摆设,很符合苏立的性子。
床沿摆着一双女式拖鞋,她下床穿上,蹑手蹑脚地走到隔壁的房间,融融的灯光下,桌子上散落一些零散的纸张,刚想走近一探究竟,身后传来脚步声,“你醒了啊?”
“嗯,这是什么?”
他却急急地走过去把那些散落的纸收好,不小心却遗落了一张,轻轻地飘落早宋佳南的脚下,她低头捡起来一看,熟悉的字迹,淡蓝色的墨水,还有那么小心翼翼的折痕。这么多年来的封存,纸质有些变样,泛黄,她有些讶然,“这些信~~~~”
——“九月的广州,是一片炎热和繁杂。在这个陌生的学校,有一条很漫长的林荫大道,一直蜿蜒到宿舍区,可是那里不再是我熟悉的家乡的梧桐树,榕树和木棉树交替,绿色蔓延得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今天走在这样的路上,忽然心中有很多话要说i,可是却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于是我想到了你。你在做什么,你推荐的歌我一直在听,我找到早年王菲唱的一首歌推荐给你-——do we re ——有时候我问自己,是不是真的能云淡风轻地看待生命的轨迹,我没有答案,你呢?”
“我的信?是我的信,你都留着?”
她笑起来,咬住嘴唇慢慢地笑起来,眼眶里点点滴滴地涌出越来越多的水渍,却固执地在眼眶外打转,“傻啊,现在拿出来看干什么? 你煽不煽情啊?”
苏立从她手里抽出那封信,然后放在那叠信件里,“偶尔会拿出来看看,你的呢,不会 都扔了吧?”
“谁扔了啊,都好好地放在家里呢。”
“可是应该没有拿出来看过吧?”他淡淡的笑起来,用手上的纸敲了敲她的头,“宋佳南,给我讲讲你的那些事情,好不好?”
室内的空调缓缓地转动着扇叶,冷气袅袅地吹来。
那些过往的画面,封存在脑海中的旧胶片,在夜深人静的午夜慢慢地回放,跟随时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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