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几日。”
付巧言笑着点了点头。
三月初,柳叶抽了新芽,牡丹含了花苞,宫人们换下沉重的棉袄,穿上了轻薄的粉绿袄裙。
大概是个艳阳天,付巧言刚忙完宫事,在院子里赏景。
宫门口闪过一个娇小的身影,付巧言眯着眼睛去瞧,逆着光却只瞧见一个大概轮廓。
晴书正跟在一旁给她煮果茶,见来了人忙就迎上去。
那边传来一把陌生又熟悉的嗓音:“姐姐好,我是太后娘娘宫里的宫人,听闻娘娘这里宫事繁忙,太后娘娘就叫我过来伺候娘娘些许时日。”
这嗓子太熟悉了,一下子把付巧言带回道隆庆四十一年的那个三月午后。
也是这一把声音,轻声问她:“姐姐,你冷吗?”
那一声,是她进宫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问候。
“安如?”
那少女缓步走近,笑着向她行了大礼:“安如给娘娘请安了。”
付巧言起身上前去扶她,难得有些思绪澎湃:“几年未见,你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沈安如如今不过十五六的年纪,但她到底是太后宫里摸爬滚打的几年的老人,如今瞧着跟刚入宫那会儿已经全然不同了。
她还是娇娇小小的一个人,个子没太长高,也一如既往地瘦弱,只通身的气度比以前强了许多,以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可怜少女。
“娘娘还记得奴婢,便是奴婢的幸事。”她冲付巧言笑道。
付巧言冲她招手,叫她陪自己进卧房:“前几日陛下道我这里人手不足,想跟娘娘那借个人,没成想居然是你。”
沈安如在太后宫里也是能说得上话的人物了,如今到了付巧言面前却仍旧恭恭敬敬,既没因原来那些情分而枉顾尊卑,也不因自己是太后娘娘赏的人而高高在上。
“其实原本要来的不是我,只我求了莲姑姑,叫她把人换成了我的。”
沈安如小声道。
她微微红了眼睛,看着付巧言的目光怀念而真诚:“当年若不是娘娘,我恐怕早就被赶了出去流落街头,能有今天全是娘娘所赐。”
“所以这一回能有这样的机会,无论如何我也得争取来。”
“多少年前的事,值当你一直念叨。”付巧言笑道。
沈安如道:“自然要念叨的,人若是不知道感恩,跟畜生又有何异。”
付巧言一愣,以前她认识的沈安如性子软弱,可真不会这样讲话。
只不过当年坤和宫里人多事杂,她成长到如今这样也实属难免。
“当年我离开的时候,记得你是在叶姑姑手底下做事,她不是个太好讲话的人。”
沈安如笑笑,帮她倒了一杯热茶:“她跟前的姐姐们不是病了就是走了,只好用了我顶替手下大宫人的名。不过,她再是强硬,也不能一直盯着我不是。”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声给她讲:“当年那个不知好歹的大宫人,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付巧言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她说的是当年叶真身边跟着的那个长相普通的宫女。
她不是个喜欢记仇的人,再说到了如今她这个位置,那些以前的事都仿佛过眼云烟,没什么值得她再去纠结。
有些人有些事,却冥冥之中就有人替她办了。
付巧言叹了口气:“你这是何苦呢。”
沈安如笑笑,没再说过去的事。
“这回太后娘娘听陛下讲您这忙不过来,紧着就让莲姑姑选人了。我原来也是在慈宁宫做大宫人的,这次到了娘娘这还是大宫人,有什么活计娘娘只管吩咐我。”
虽说几年没见,但沈安如对她还是一如既往亲近,付巧言心里头多少也安稳些,笑道:“平日里都是晴书和明棋伺候我起居,如今库房的事是明棋兼着,很是忙不过来,你来了就把库房这一块接过来,再一起跟晴画帮我处理宫事便可。”
沈安如行了小礼,笑道:“这奴婢是熟手,只管叫娘娘放心。”
因为是她来,晚膳前付巧言就把人都叫到跟前,好生认真介绍了一番。
陆六被提成了上监,陆叁也顺利升为中监,过两日再来两位黄门,她这里人数就差不多了。
晚上荣锦棠回来,问她:“新来的宫人如何?使着顺不顺手?”
付巧言帮他把衣裳换下,笑道:“还是个旧相识呢,她是个勤快人,以后宫里头的事就能轻松些。”
明棋不用兼着库房,就能有更多时间帮她处理宫事单子,多一个顶用的人一下子就不同了。
荣锦棠也很是好奇,付巧言就挑了几件刚进宫时的事给他讲了。
“所以你当时好心举手之劳,换了她今日对你忠心不二,也确实是谁也想不到的。”
付巧言近来不太爱吃热茶,倒是喜欢酸甜口味的果茶,寝殿里正煮着一壶,清甜的水果味道飘在屋子里。
“哪里有那么夸张,不过她能来我确实是很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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