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父亲又改了主意,喜出望外的夏晗雪用力点了点头。
“王家的事早就黄了。”夏鸿瀚冷哼道:“他们来人的那天我当面就婉拒了,他们家的人是耷拉着脸回去的。”
夏晗雪十分紧张地握着拳头。听到王家已被拒绝,她长吁了口气又松开了手,脸上也有了些如释重负的笑意。
女儿开心的模样当然被夏鸿瀚看在了眼里。心里暖烘烘的他清了清嗓子,傲然道:“那王家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惦记夏家的女儿?靠着妇人的裙带才发迹的一家子人,嚣张跋扈得不得了,说话都恨不得鼻孔朝天!不过是暴发户而已,有什么可猖狂的!”
他顿了顿,又道:“目中无人又不自量力,简直比猪还蠢。王家在后宫的那位早就失了势,根本就没有半点翻身的可能,王家的衰败也就是这几年的事,居然还想让我把闺女嫁过去……呸!我女儿才不是落架的凤凰,夏家就算再不济,也不至于跟他们攀亲……”
夏鸿瀚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竟然还喷出了不少脏字。
作为父亲,他担心女儿的终身;作为家主,他气愤别人对夏家的轻视。
夏晗雪寻婆家的事,夏鸿瀚早就放出了风声。可是,这几个月来虽然有不少登门者,但几乎没有一家合格的:来的人要么家世不清白,要么条件让人大跌眼镜……简单地说,王家居然还是这群过江之鲫中家世最好的!
夏鸿瀚年轻的时候曾在心中责怪父亲,可轮到他自己当爹了,他才明白“夏家的女儿难嫁”的道理。
看到他愤怒之后那一筹莫展的样子,夏晗雪嫣然一笑,柔声道:“爹,不嫁便不嫁了,女儿一辈子都在家里服侍爹娘就是。您看谢家的姐姐已年近四寻,不是依旧小姑独处么?反正夏家也不指望我传宗接代,我嫁不嫁人又有什么要紧?倒是爹您……”
她伸手掩住皓齿朱唇很克制地笑了几声,才道:“为了夏家,您应该早点给女儿添个弟弟才好。”
夏鸿瀚一愣,随即怒道:“没大没小!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老子的事了,简直得寸进尺!”
夏晗雪稍稍低头吐了吐小香舌,不敢说话了。
“还有,你能不能别拿老谢家的闺女当例子?为父都觉得丢人。”夏鸿瀚一脸嫌弃地道:“谢家是名门高第不错,可老谢生闺女的本事比我差得远。不是我说他,就他闺女的模样,想嫁出去简直难如登天。哎,那孩子就算不是东施、无盐,只怕也没强到哪里去。别人还说她什么‘精研典籍,才华出众’,在我看来不过是没事可干,只能在山里自娱而已。”
他转头望向自己的闺女,脸上全是得意之色:“她又怎能跟雪儿你相比?我女儿生得花容月貌,除了子芊那妮子,便是可着京城找只怕也找不出能和你相提并论的。再说,论才华你又输给谁了?她不过是读傻读成了个女学究,哪比得了我女儿‘腹有诗气自华’的才貌双全?还有,那姓谢的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估计就是一直没嫁人闹的。你呢?温柔可人、聪明懂事,谁家不想有这么个女儿?嘿,她连你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你居然还想跟她学……”
孩子肯定是自家的最好,不过夏鸿瀚的吹捧让夏晗雪本人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爹说到一半的时候,她本想说上一句“可谢家有三个儿子”,但这话到最后也还是咽了回去。
发过了感慨,夏鸿瀚又一次感到了惆怅。
这么好的闺女,怎么会嫁不出去呢?
光自己发愁还不够,他又宽慰起夏晗雪来:“哪个混小子能把我女儿娶走,那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嘿,谁家要是让你做了大妇,那一定兴旺发达、公侯万代。你放心吧,好婆家一定会有的,只是时候还没到,将来你一定嫁得比谁都好……”
夏晗雪当然知道夏鸿瀚心里的苦。于是,她很耐心地陪着爹聊了半天,直到有家人来把他叫走。
屋里终于只剩下一个人了。
一声呼唤后,莲儿姑娘火急火燎地跑去端来了火盆。飞散的纸灰在火焰的锋芒上跳着动人舞蹈,萧靖的一夜的心血就这样变成了灰烬。
他写的信永远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只是不知道,他的字有没有留在谁的心里。
处理好了一切,确实有些累了的夏晗雪半躺在了榻上。美人侧卧,那般般入画的女性风韵极是迷人,若是萧靖在这里,眼里少不得要跳出两个大大的桃心来。
她知道,夏鸿瀚是发自内心地关心她。
在普通百姓家里,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要不是那种特别不和睦的家庭,父母和子女间的亲情都是非常深厚的。
不过,在堪称“一入侯门深似海”的地方,事情就不一样了。
或许因为是家中独女,夏晗雪自小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自然不会有什么不知足的地方。
可是,她听说过无数的事例:生于富贵人家偏房甚至长房的孩子被自己的家人乃至父母兄弟冷眼相待,最后成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被丢去自生自灭的路人甲。假如有一天他们被想起来,那肯定不是有些人良心发现,而是他们对这个大家族还有最后一丝丝未尽的利用价值。
所以,她十分感激这个家庭给予自己的一切,也非常享受在这里生活的每一天。
只是,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
夏晗雪刚才说的确实是真心话。如果可能,她宁愿谁都不嫁,因为她真的不想卷到那些无谓的是非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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