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意从着她,哄她高兴,但在这种终身大事上,却不敢含糊,道:“喜欢的人,有一个就够了。”
周太后哑然,过了会儿才问:“你父皇和她都同意?”
朱祐樘回答道:“父皇和万妃母都说这样挺好。别的我既然不喜欢,就不该留着耽搁了她们。”
周太后突然间有些眼眶发热,忍不住低头捂住了脸,喃道:“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朱见深急于将儿子带熟,让他能在自己走后快速掌控朝堂,二月就让他成了婚,逐步将不重要的奏折发往文华殿,令太子批阅独断。
太子才十八岁,但勤勉好学,于政务上颇有天分,如此过了大半年,政务基本上便能熟练上手了。
九月,皇帝朱见深驾崩,临终命太子继位。他怕儿子被人掣肘,加上内阁的万安和六部尚书基本上都是有能无行之辈,索性不设顾命大臣,直接就将朝政全交给了儿子。
朱祐樘感受得到父亲的拳拳之心,骤然失去父亲,痛不可抑,在梓宫前嚎啕大哭,像个孩子似的不肯起来。
万贞躲在后面看了心中不忍,久久不舍得离去。朱见深反而比她看得开,催促:“别看啦!他已经选妃成家了,自有人相伴,这一时的伤痛难免,过段时间就好了。”
万贞精心为儿子选了淑女入宫,由他自取所爱,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微微点头,再看了朱祐樘一眼,与朱见深混在轮换的僧道间出了宫。登车后她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巍峨的宫城,既有失落,亦有脱出牢笼的轻松。
朱见深的感觉比她更复杂,半晌,两人同时回头,双手交握,相视一笑。
无论那里面有什么,对于他们来说,都已经过去了。最重要的是他们此后的余生,可以无所顾忌,相携共渡,不离不弃。
番外二跨越几百年的官司
万贞推开房门,眼前的房间用的是米黄色的装修底色,现代简约风的家俱色调明快,多用布艺,显得柔软又温馨。衣帽间的门没关,她常穿的衣服都整整齐齐的挂着,俨然还是她离去时的模样。
怎么回事?
她错愕无比,朱见深很少看到她这样失态,不由心中一紧,赶紧拉住她的手,问:“怎么了?”
万贞摇头,道:“我和你是连身体一起回来的,并没有移魂,照说万蓁应该还在这里。可是,这屋子现在没有丝毫人气,你说……她到哪里去了?”
朱见深在明朝滥封方士,十几年随着李孜省求长生,又和她一起突破时空节点回来,对于时间的运行规则,隐约也有一种说不出口但却觉得明白的感应,沉吟道:“莫非两边的时间不一致,她已经……不在了?或是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所以跑了?”
她与杜箴言同一天遭遇事故,但一早一晚足足相差十二年;而与最初想把她召过去的时间,更是相差了近六十年,时空的奥妙,确实无法被凡人窥视。万贞也想不明白,忿忿不平的道:“我还想抽她一顿出气呢!她这要是估计我不会放弃回来,所以早跑了,那手脚可真快!”
这是自己的房子,装修家俱都是她一手布置的,此时回来,下意识地按下控制器开了窗帘,打开窗户通风。
此时华灯初上,从窗前望下去,高高低低的大厦林立,下班回家的人开的车形成了川流不息的光带,与两侧的路灯、广告的霓虹灯合在一起,将整座星城映得仿佛琉璃不夜天。
这是现代工业社会的都市独有的繁华。
虽然人们常常抱怨这样的繁华浪费、畸形,但它确实具有震撼人心的美感——看到它,能让生出一股人力之伟,果然足以改天换地,沛莫能御的感慨。
纵以朱见深位极九五,操弄天下风云的胸怀与城府,此时见到这样宏伟壮观的现代都市,也情不自禁的屏了一下呼吸,好一会儿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叹道:“难怪你心心念念地要回来,这里确实有不同于宫廷的奢靡。”
万贞认真的道:“不仅如此,这里还有容许你选择人生的自由!”
终于回到了她生养的社会,她心中的感慨难以言表,到最后,只剩下一声喟叹。
朱见深见她伤怀,赶紧打趣道:“有选择的自由?那我以后,每天就吃喝玩乐,什么都不管,也可以吗?”
万贞噗嗤一笑,道:“可以呀!在我们这里,有各种评论家、品鉴家、书画家、美食家等等,总之名义上各种高大上,从本质来说就是研究吃喝玩乐的。”
万贞上下打量着他,道:“不过,在那之前,咱们还是先打穿着打扮换一换吧。”
回到自己根基所在之地,她全身桎梏尽去,笑起来明眸流波,既狡黠又促狭,不怀好意。朱见深顿时提起了心,警惕地问:“你怎么换?”
“先把你这胡子刮了。”
朱见深顿时无奈了:“这胡子究竟怎么得罪你了?以前你就不乐意我留,现在又逮着机会要弄没它?”
万贞笑嘻嘻地问:“它把我的美少年,变成了个暮气横秋的小老头,你说怎么得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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