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忠哪见过这阵仗?两条腿好似不是自己的,飘着不着地就这样被嫣红摄了进去。香风裹挟下,他几乎来不及睁开眼看仔细,就听得周围一片抽气声。“红姐姐,你这是闹啥圪撩(怪的)呢?”“我都来了四五回了,连手也没沾过,这小子头回来就贴在身上了?!”“就是,就是!不能走(这么)偏心!”屋里这一众客人见此情形,都七嘴八舌地起哄,又都把目光集中到守忠身上。
守忠更觉得身上一阵燥热,脸上红了白白了红,心下却渐渐定下来,不似刚才那么慌张了,“怕她啥,咋说我也是个男人,真能吃人不成?”想着也就站定了,神色也渐渐沉下。那嫣红把目光在众人身上睃了一个遍,爽利地笑了一回,说道:“快甭嚼蛆了!爷今天就看上他了!留住睡呀!”
众人又是一片哈哈地笑,说道:“你小子艳福不浅,头回来就让红姑娘看对了!”“哈哈哈,留下哇!那身上肉绵的~哟!”“好像你摸捞过似的?我来几回见连根烟也没给你递过!”“那是我思慕的!我没挨过,好像你揣(摸)过也歇的(似的)?”
这时老鸨也上前招呼道:“各位爷爷,这天也不早了。要歇的就搂了女子们去,要回的就把茶钱算算。一个迟了叫不上车,二个看黑了碰上宪兵队,不好说话。”
一众人听得如此,也就各自散了。老李和老王看看守忠,见嫣红丝毫没有要放人的意思,就朝守忠努努嘴,挤眉弄眼地出门而去。一时间,这堂屋里的人走了个干干净净,嫣红笑着拉拉守忠,说:“上炕,这下没人了。甭绷着啦!”拉了两下却没拉动,他还站在地上动也不动。
嫣红见这人根本不看她一眼,就像根木柱立在屋子中间,也就正了颜色,将扣子扭上,衣服整了整,又将鬓角散落的头发抿进去,站在守忠面前。她抬了头,眼睛正正对上守忠的眼,说道:“不上炕也行,你倒说说,我哪里得罪了?还是你们警察都是这样的欺负人?我去人家唱堂会,连口气也没喘,水也没喝,连轴地伺候你们这些个人,咋就说架子大了?拉磨的驴还得给口料呢!我这活得连牲口也不如了!”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守忠见这刚才还泼辣鲜活的女子瞬时红了眼睛,又被她这好一阵盯着看得心里慌慌的,便出言解释道:“没有,我确实是头一次来,毛躁了些,还请红姑娘放我走吧。”
“放?”嫣红眉又立起来,“我这是拿绳子捆住你的来?”两句话又说得守忠不言语了,站在那似聋似哑。气得嫣红心头火发,振振走到他跟前,拉起守忠的手放在胸脯上,吓得守忠一下闭了眼,不敢再看她,就听她说:“咋?我丑得不能看?干啥闭眼?”守忠就觉得手上滑腻的绸缎衫子有一股热气,从手心一路往上窜,一窜窜进脑子里,嗡地炸开了,眼前满是嫣红的脸、脖子、膀子,他不敢再想,赶紧睁开了眼,却看到嫣红正气鼓鼓的胸脯一耸一耸,又想闭眼,却又怕,只好将头捩在一边,盯住地上的砖。
见他这样,嫣红噗嗤地笑了,抽回手,拍了拍炕沿,说:“上炕!”见守忠还是不动,又瞪了眼睛,“甭在地上装唐僧了!念得哪门子?我有话要问你。”见守忠挪了步子,便又笑道:“就算你是唐僧,我也不是那白骨精,吃不了你的。上炕来,问两句话,就让你走!还真留你呢?甭做梦了!”
守忠听得如此说,知道又被这女子戏耍了,又是好笑又是懊恼,坐在炕沿上也不肯往里挪了。嫣红又拿脚轻轻蹬了一下,说:“往里。过来。”见他又不动了,就自己凑上去,挨住耷拉着两条腿也坐在炕沿上。
守忠见她靠过来,略避了一下,说道:“想问啥呢?问完了,我可真是要走了。今早才下的火车,折腾一天了,早就乏了。”
“这么急着回家?媳妇等着呢?”嫣红笑着拿出帕子来,解开,里面却还裹着个红枣,递到守忠手里,还热乎乎的呢,想是贴身装着的。
“就问这嘞?那我走了。”说着又要下地。
“哎呀!坐下!不问这!”嫣红一把拉住,又拽回来,“刚才我唱《打樱桃》的时候,你为啥哭了?”守忠听了这话,拿眼瞅了她两眼,黯了神色,摇摇头说:“没,你看错了。”
“我可看得真真的!甭拿这话哄我!”嫣红看他变了脸,更好了,盯着追问。
“没!”这下守忠可真恼了,甩脱了嫣红就要走,刚迈了步,就听见嘤嘤的哭声,不得以又回转头看,就见她伏在炕桌上,那泪扑簌簌一颗颗掉落下来。
“你这女人,哭啥?”守忠只好又回来坐下,“快住了哇!让人还以为我欺负了你了!”
“你就是欺负了我了,从进了这门就没有好言语!”嫣红哭得梨花带雨,拿了头就要往守忠怀里扎。守忠往后一躲,拿手架住,说道:“有话说话,别老往身上粘!”
一句话又说得嫣红破涕为笑,说:“还说是头回来,我看你竟是个老手。我也让你戏捣得左哭右笑的。”
“不哭了,我就走呀!”说着又要走。
“不行,好好说,我不戏捣你。为啥听个玩意儿要流眼泪嘞?”嫣红还是不依不饶地刨根究底。
“这……”
看着守忠欲言又止,嫣红又说:“是有啥难为事儿?跟姐姐说说,解个心宽。”守忠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前娶过个媳妇,前日回家一是我哥娶嫂子,二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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