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湖上已有一叶碧舟停在岸侧,一船夫撑着竹竿,对谢端一弯身,道:“家主定的规矩,每至文会,需得作时一首方得上船,一人一舟,岸上两人,请二位斗诗,让湖中名士鉴赏。”
陆栖鸾:“……哈?”
谢端像是记性不太好一般,问那船夫道:“我有定过这规矩?”
“家主上个月定的,说得刁难刁难他们,省得那些鼠辈吃我家的喝我家的,还骂我家的。小人都替家主记着呢。”
湖上的人大笑:“谢无敬你老了记不住事儿了!搬石头砸脚,疼是不疼啊~?”
谢端嗯了一声,转头道:“来人,把舟隐子的船凿了。”
言罢,岸边立时有两个家仆跳进水里朝那大笑中的舟隐子游过去。
“谢无敬你敢?!哎你还真敢啊!”
舟隐子气得跳脚,谢家的家仆已经把他的船凿了好几个洞,在旁人的笑声里,他一边骂谢端一边沉了下去。
陆栖鸾:“……”
——你们文人办诗会也太吓人了,我们狗官看不懂。
谢端使唤人行凶完,眼皮都没动,转而问陆栖鸾道:“你读过什么书?诗经和楚辞可看过?”
陆栖鸾:“……我、我刑部大典和天官惟律倒背如流,我给您背一段儿?。”
谢端叹气,把她拉到旁边一张笔墨俱全的桌案上,又向那船夫问道:“题目?”
船夫答道:“隐者。”
眼看着笔都塞到她手上了,陆栖鸾连忙道:“我不会写诗,写出来登不得大雅之堂的。”
谢端道:“不急,我教你一段简单的,你以我为题套点词上去便是,否则那湖上的泼皮今日放不过我。”
……让谢端教我写诗?
陆栖鸾就算是个瞎也知道这传出去她得被多少文人眼红,只能屏息细听着。
“……不必拘泥于题目,吟人可,自吟亦可,先来个简单的……”
他的字潇洒恣意,恍如繁华盛放,尽显满树妖娆。
待他收笔,陆栖鸾便见他随意写了首七绝:
一照西峰隐仙中,江天一色望月浓。
曾沥红尘逍遥过,醉里天河有山翁。
……想都不想就写出这样的诗文,还是“简单的?”
陆栖鸾叹服间,仆人便取了他的诗文,规规矩矩地举好,待墨迹一干,便放在一只一尺见方的的浮筏上,由船夫拿竹竿传送至湖上传阅,不多时,便有人开批——
“俗!”
“俗不可耐!”
“谢端你为个女人自砸招牌!看来抗婚十二年终于晚节不保了!”
陆栖鸾听得莫名其妙,她虽然不大会写诗,但看诗的眼光还是有点的,这诗明明是上品,还被批成这样,这群名士的口味是有多叼?
“不必听他们胡言,你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实在不行,凑个字也好。”谢端与她言罢,便离开去了岸边,径直上了船。
陆栖鸾:“……”
写……就写吧。
闷头想了一会儿,陆栖鸾觉得得奉承着谢公点,要抑扬顿挫地歌颂一下谢公高洁的隐者形象,便抡笔一挥而就。
“我写完了。”
旁边的仆人将她写的捧到岸边给了船夫,船夫又呈给谢端,后者摇头道:“不看了,你念吧。”
“是,题:隐者,呃……”
船夫清了一下嗓子,压下脸上扭曲的表情,抖开来大声念道——
“一隐一年有点傻,深山两年最起码。三年五年刚刚好,十年八年才潇洒。”
湖上刚刚还在吵,现在一片寂静。
片刻后,谢端让那船夫拿给他看,还未看完,便让划过来的另一艘小舟上的人抢走,待他们传阅完,不知是谁开的头,纷纷狂赞。
“上品!”
“天生诗豪!无可挑剔!”
尤其是那刚刚掉到水里的舟隐子大声道:“写得好!写得好!我带回家辟邪,谢无敬你输了,快投湖!”
谢端道:“尔等无赖,欺我老实便罢了,还打趣人家枭卫的小大人,改日拿你们下狱。”
说罢,他伸手扶了陆栖鸾上船。
陆栖鸾有点不好意思,道:“献丑了。”
“无妨,今年的中秋会算是最有意思的一次。”
他倒是没什么反应,湖上其他的名士一听见枭卫这两个字,本能地就收了笑,愕然道:“这小姑娘是枭卫?”
陆栖鸾站起来道:“扰了各位清净,委实对不住。下官枭卫府典军陆栖鸾,奉旨前来崖州,为的是请谢公出仕。”
那些名士纷纷皱起眉来,舟隐子好奇道:“枭卫这是开始用美人儿计了?我怎么有点怕呢。”
旁边的人道:“胡说八道什么,没听人说是个典军吗?五品的典军大老远跑来就为个美人计?”
“谢无敬你这人无趣,非得把俗事带到诗会上来。”
谢端示意陆栖鸾先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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