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南也姓百里,也是全阴命格,为何死在这里的不能是他?凭什么!”户绾厉声质问。
“什么?户丫头,你刚说什么?”李堂道长正色问道:“你说百里南也是全阴命格,此言当真?”
户绾木然点点头。
“有救了有救了,快快快,户丫头,你现在就是大罗金仙下凡,可千万别让她死咯。”李堂道长殷切看着户绾,竟面浮喜色。
户绾此刻心思都在百里弥音身上,顾不上探究其他。“这地方离盘草堂可远?眼下只能先包扎止血,我们要尽快把她带出去医治。”
“不远不远,我在石阶上等你,一处理好伤口我们立马出去。”李堂道长谙知包扎难免要褪去衣裳,当下不作耽搁自觉回避。
晨光熹微,户绾寸步不离守在榻前,脸色同榻上昏迷未醒的百里弥音一样憔悴不堪。每次为她换药,瞧见那道纵深的创口,户绾仍觉后怕。在血蜘蛛的巢穴里与她近在咫尺,竟全然不曾发觉她为了救自己受了重伤,难以想象当时的她何其隐忍才能看起来若无其事般沉着与血蜘蛛周旋。回想起李堂道长的反常之态,必是看见百里弥音负了伤,却唯独自己没有留意到,户绾既愧疚又自责。百里弥音这副令人惊艳的皮囊承载着户绾曾经的安适美好与锥心刺骨的疼痛,而今气息奄奄若星芒虚辉,落在眼里,徒增酸楚惆怅。
那夜自靶场出来,月明星稀树影婆娑倒是好景致,谁能料想靶场之下竟别有洞天,且险象环生。朝暮间的可怕经历像半生漫长,全身而退后却不觉重生喜望。
清思雕梁画柱,疏影映空屋,烛烁如浮雾,恸泣而喑哑,故人不复,相思入骨。心高气傲的百里弥音素来惜字如金,不善言表,纵使那三年花田风月,她亦不曾直截了当对户绾表明心迹。劫后余生,再次展开砚台下的纸,户绾不再怀疑那些潦草字迹传达出的深切情意。
“祭司还没醒吗?”卫封端着热腾腾的汤药进来,见户绾日夜不寐守着,叹道:“她已无大碍,以她的体质只需好生调养一些时日当可痊愈。眼下百里南不知藏匿何处虎视眈眈,我们一刻都不能松懈,你可别病倒了才是。”
户绾自卫封手里接过汤药,想起百里南在石室里对她说的话,疲惫道:“百里南暂时不足为患,没有达到目的之前,他断不会伤我们性命。”
“哦?也是,我怎没想到。”卫封抱着手蹙眉道:“他若要置祭司于死地,破坏一个金蛭蛊皿便可以达到目的,又何必多此一举将你掳劫以要挟她呢,必是有其他图谋。”
“何为金蛭蛊皿?”户绾疑惑道:“依师兄所言,金蛭蛊乃百里南所为?”
“正是,百里弥音亲口对李堂道长说的,我途经檐下无意听到,说来话长,我不赘叙。”卫封挨着户绾坐下,将当日百里弥音与李堂道长的对话娓娓道出。
户绾听罢正沉思默想之际,李堂道长的身影忽而自眼角闪过,尚不及提醒卫封噤声,他已嗷嗷惨叫起来。只见李堂道长紧揪着卫封的耳朵将他提了起来,训斥道:“好你个臭小子,偷听我们说话就算了,还敢到我房里偷看书信,昌老道平日都喂你吃什么了,熊心豹子胆吗?瞧你这胆肥的,我今日就替他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光明磊落。”
“哎唷哎唷......你轻点啊,疼疼疼!”卫封侧着头回敬道:“正人先正己,你方才不也在偷听我们说话嘛。再说祭司的信就摊开在你案上,你敢说你没偷看?信上写的全是殓文,我可是一个字都看不懂啊,形同没看,你能不能看懂就不好说了。”
显然被他言中,李堂道长放开他,撇着嘴瞟了他好几眼,哑口无言。
“李堂道长当日在靶场下明知祭司负了重伤却想放任不管,只道救她毫无意义。当我说百里南同为全阴命格时,你却忽然转变了态度,当时一言难尽的个中缘由当诉予我知了罢。”户绾面色苍白更衬出她素雅娴静的气质,语气虽柔和却充满咄咄逼人的况味。“我曾带着满心忐忑如履薄冰,可不想到头来死得不明不白,望李堂道长体恤,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通盘托出以缓我深陷囫囵之虑。”
李堂道长点点头,抬手指了指床榻上的百里弥音,寞然道:“小百里自幼遇事沉着镇定,性子又冷绝似人情淡薄,关乎你却慌了阵脚。既然这事已将你牵扯进来,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如你所见,歃月凼大有文章,断非久留之地,奉劝尔等尽早离开度身事外为好,这亦是小百里的嘱托。”
“她的伤势虽无性命之忧,然创口深入肌腠,脉络劳损致气血虚弱且郁滞,当悉心照料轻率不得。离散之事待她醒转后,视身子恢复状况再作定夺不迟。”户绾说罢,端起汤药轻抿一口试温,随后才一勺一勺给昏迷的百里弥音喂下。
李堂道长见状,亦觉百里弥音能得户绾照料再妥贴不过,便不再纠结。现下他与昌池道人守着盘草堂,让百里南无机可乘,失了户绾这个令牌,料他暂时也无计可施了。
据李堂道长所言,鲦山北面靶场下本是个古墓,是何人墓葬不得而知,除了百里氏先祖,无人得以窥究。此墓自风水层面上看,前有照后有靠,阴阳龙相缠相绕,本是藏风聚水的墓葬宝地,却被某种隐秘邪术自墓葬内部篡改了风水格局,使之成为一座凶墓。百里祖上远见,洞悉此墓终将成大患,又苦于无法破解阴邪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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