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户绾曾为十年前救了她而沾沾自喜,亦曾为此而悔恨难当,竟不知她却因此深受寒毒发作之苦。“你总是这样,诸事不愿对我诉说,莫不是忧心我再一次糊里糊涂解你修罗果之毒,你还想瞒我多久。”
“岂是忧心你为我解毒,大不了再等个十年,我有的是时间。你但凡不为我的寒毒症劳心伤神,今日亦不为我的去向担心,我将这秘密告诉你却又为哪般。”
户绾哑然,竟只是不愿让自己为她操心才捅破这个秘密。而她默默承受着莫大的误解,背负着深重的责恨,却不曾对自己解释一句。假若不曾经历这些时日的殊诡异事,户绾定然觉得易容术乃无稽之谈,她纵是辩白怕也是徒劳。思及此,户绾不禁懊丧起来,夷冧三番四次试图推开真相的窗,却一次又一次被户绾合上。
真相是并非手无寸铁的人便心无邪念,看似穷凶极恶的人却襟怀不羁。正如夷冧所言,户绾端持受害者的姿态去折磨□□她,她却尽受无怨,仍待户绾如初。
刚梳洗好,户绾在炉前生起火,将百里弥音和卜旦的药分别煎上。忙完准备回屋给百里弥音换药,正遇上匆匆正要出门的李堂道长。拿了血玉后,潇洒自在的李堂道长早出晚归忙得不可开交,可想而知百里俩叔侄丢了多少烂摊子给他。
“哟,户丫头也起大早呐。”李堂道长看到户绾,忙顿住脚步自顾道:“也是,这盘草堂里有两个病患要照顾,一个甩手掌柜,一个叛节喽啰,都是怠慢不得的蛾子,唉......你与我一样同是个命苦之人啊。”
毫无疑问,百里弥音正是李堂道长口中的甩手掌柜,却为何说卜旦叛节,户绾纳闷道:“叛节喽啰是指卜旦?”
“可不,当年要不是他偷了《百里氏族通志》,你哪会家破人亡背井离乡。”李堂道长忿懑道:“卜旦就是罪魁祸首。”
“夷冧曾说两族交战乃我乌里族滋事在先,竟因一本氏族通志而引发的吗?”户绾震惊不已,难以想象通志中究竟记载着什么石破天惊的秘密,能令两族大动干戈。
“百里南曾因为氏族通志而停止迫害小百里,乌里族亦因为通志而宣战,我感觉这些人都在图谋同一件物事。”李堂道长摩挲着下颔的胡茬,揣测道:“昨夜我问过卜旦,他道当年受表妹所托偷得《百里氏族通志》,出于纯粹的好奇找乌里族略通殓文的长老破译,却因此招来滔天大祸,我相信他对通志内容一无所知。”
“阿音呢,她不曾向你透露过?”
“她半遮半掩,我也就半知半解。”若不是昨夜自卜旦口中听到,李堂道长甚至不知道和自己接洽过的信使便是谙通易容术之人,遑论《百里氏族通志》的秘密了。夷冧的底细瞒着他,百里南的命格瞒着他,氏族通志的内容瞒着他,李堂道长越想越生气,捶着胸脯嘟囔道:“哎呀呀呀呀......气得我肝疼,户丫头,我奉劝你远离小百里,不然迟早被她气折了寿命。”
户绾但笑不语。七年来好不容易破镜重圆,又怎舍再离分,虽明白李堂道长仅是玩笑话,却不免感慨万千。一夜之间,所有惊扰与困惑悄悄变得温顺,不再迫切,大抵有了来日方长的底气。目送李堂道长出了门,户绾方想起尚未给百里弥音换药,匆匆赶往卜旦房里,生怕迟一步金创药就将在卜旦身上挥霍一空。
房门大敞着,户绾扣了扣门扉探头张望,不见卜旦。但瞧金创药就放在茶桌上,便也顾不上礼数径直拿在手里,随意掂量了下,瓶内的药粉已所剩无几。
“危在旦夕时得户大夫出手相救,又一早前来给我上药,卜旦不胜感激,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奈何家徒四壁无以为报,权且受我一拜。”卜旦在户绾身后斜斜站着,言毕躬身作势要下跪。
户绾连忙阻止卜旦突如其来的谢礼,搀扶着他坐下说话。药瓶仍紧攥,却如烫手山芋般使人为难。昌池道人自制的金创药仅余这一点,卜旦创面大,一旦给他用了,百里弥音就没剩了。然而病有轻重缓急,百里弥音伤势愈合情况极乐观,再为她争这点金创药未免太护短。户绾作为医者的理智与作为小女人的心性相互拉扯,良久无话。
“户大夫,我听表妹说祭司待你堪比金兰,你可否帮我求求情,让她救救我的表妹。”卜旦哽咽着说:“我不知道宗主为何这样对待我们兄妹俩,可若祭司不为我做主,我又还能指望谁。”
面对七尺男儿隐噎哀诉,户绾不免动了恻隐之心。于情于理,百里弥音对此不闻不问不管不顾确实不妥当,百里南一旦顺利完成人皮易容,难保他罔顾旧情杀人灭口。但她既将血玉交给李堂道长,让他操持大局,眼下他正全力追捕百里南,也算营救夷冧之举措,倒无需户绾再去说情。
“当年你们......犯的事,她亦不曾为难你们,可见她并非铁石心肠,夷冧如今身处险境,料想她不会置之不理,无非嘴硬罢。”户绾宽慰道:“你且留在盘草堂安心养伤,静候消息。”
“七年前我受你们乌里族族长挟持,表妹才会为其所用做了蠢事,都是因我而起,户大夫要怪便怪我,与表妹无关。”
“不提也罢。”户绾起身扬了扬手中的药瓶,淡淡道:“到床上趴着,我给你上药。”
卜旦依言褪了上衣,侧着头趴在榻上,双眼嵌在坑洼褶皱的脸上木然望向别处,透着浓浓的悲切。有那么一刻,户绾晃
喜欢九阶雷池请大家收藏:(m.bxwx.win),笔下文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