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的书院, 走向在半山腰的另一侧的学子宿舍。
这会儿周边无人,傅挽“哗啦”一声拉开车帘, 探头出来与充当车夫的谢宁池说话,“蔡铜知这是在搞什么,好好的一个书院, 山门紧闭得像是个牢房一样, 进来还要查过三道岗,说里面没点什么猫腻我都不信。”
蔡铜知是有才书院新上任还没半年的山长的名字。
上次见面前, 傅挽还见过只是在书院里充当夫子的蔡铜知,那时他性子虽是弱了些,可待人和气而有底线, 在书院中是个出了名的老好人。
因而上一任山长举荐了他, 傅挽也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用了。
谁知道如今烂摊子惹得这么大,还有越来越大的架势。
她抓着车帘,手一撑, 月白织金的百褶裙滑过一道弧线, 蹭过谢宁池黛青色的学子袍又飞快溜走,再次靠近的就是手臂上隐隐传来的温度。
“诶,衣兄, 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个蔡铜知, 也和杨州城的刺史一样,被人替换了?如今在这儿的,可能是个假的?”
正好那任了杨州刺史的左莫离,原本就是有才书院的学子。
傅挽“嘶”了一声,觉着有些难办——她刚解释了没有上余持重那老贼的贼船,这会儿她的书院,隐隐瞧着就和余持重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了。
且按着小耳朵告诉她的,这余持重,还真在这书院里待过。
如今门口查得这般严格,那老贼说不定还躲在里面。
脑子里刷刷闪过许多念头,傅挽烦得有些焦躁,才发现某人一直没搭理他,偏过头去对着他认真驾车的侧脸叫了一声,“衣兄?”
谢宁池目视前方,没应答。
往前听傅挽叫他一声“衣兄”,他都会觉着妥帖无比,可如今听入耳中,却只觉得颇有些令人心烦——明明之前山门查岗时,她从马车里下来,一双盈盈无辜的大眼瞧着他,弱质纤纤地唤了他一声,“夫君。”
那时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哪里还能记得她不过是在做戏。
是,堂堂杨州傅六爷,做男儿时出入花街柳巷为寻常,上酒楼燕坊也不过是日常,便是换回了女儿身,想娶她的人,也能前仆后继如饿狼扑食。
就是那个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江湖庸医……
谢宁池握着缰绳用力一拉,止住了牛前行的脚步,跳下车辕,径直去推开了空着的那处院落的门,顺手揭下了门上写着的“曾”字。
这是有才书院专门供给已婚学子们的院落,只需缴纳极少的租金,便可租下这一进的小院子:当中一间大堂,左右两间厢房,再左便是灶房,再右则是一间书房,最右侧靠着院子的边缘还有间小小的茅厕,过子们耕种日常所需菜蔬。
这会儿午膳已近,旁的几家院子里,都冒出了袅袅的炊烟。
以谢宁池的目力,站在门口时便瞧见了大堂里的桌椅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他转身走回马车边,接过傅挽手上拿下来的大包袱,轻易地用一只手拎着,止住了她往院子里走的步子,“里面脏,我先让人来打扫。”
傅挽“恩”了一声,不得不提醒谢宁池一句,“衣兄,我们如今可请不起‘人’。”
怕着隔墙有耳,这话她凑到了谢宁池耳边,压低了音量才说出来。
就好似一阵阵的热风扑在耳廓上,明明听清了,却又好似听不分明。
谢宁池机械地拿了另一个包袱,两手拎满了,又朝着那小院子走了几步,才恍然回神,坚持将傅挽挡在了院门外,“那我先打扫,你再进来。”
这话听着,是有些小感动没错,但也不得不思考一眼更严峻的问题,比如说,“衣兄,你知道如何打扫吗?扫尘要做的第一步是什么?”
谢宁池,“……”
他是真不知晓。
有时偶尔看见宫人在忙碌,在发现他的到来之后,他们也会马上放下手中的活计,恭敬地与他行礼。而他往往目不斜视,只瞧见个大概动作。
便是在外征战的那些年,忙碌时有得吃有得睡便不错了,哪顾得上这么多。偶有闲暇,这些事也早早被人接了手,他连多问一句都不曾。
傅挽撸了下袖子,扬了扬她从马车上拿下来的小包袱,从谢宁池身旁走过去,“既是如此,便请夫君与我多学学,日后说着这等小甜话来,也免得下不来台。”
闻着隔壁几户人家渐渐传出的饭菜香味,傅挽只简单收拾了下大堂,便折身去准备收拾最着紧要用的灶房。
她擦完灶台上的灰一转头,就看见了站在灶房门口,一脸纠结的谢宁池。
方才她忙着收拾,谢宁池更没闲着,将牛车上的东西都卸了搬回来不提,还将牛也赶到了牛棚里,这才忙到此刻,就立即来找她了。
可问题是,君子不近厨。
端方肃穆的辰王,怕是这辈子第一次离厨房这般近。
他那皱着眉的小模样,看一眼傅挽就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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