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排的白衣男子,放下了手中的纸扇,目光灼灼的望着我。
“想不到我晋国居然有如此才华出众的女子!”璃清背完,就立刻有一位蓝衣的年轻官员站了起来,语气激动。
“意境深远,笔锋老练,姑娘真是深藏不露啊~!”
“天佑我晋国,才子佳人辈出啊!”
众人议论开来,大有赶超刚才要将我论罪的激烈程度。
璃清接着言道,“父王听了这首词,还要将潇潇姐姐论罪么?”
我抬头望着璃清瘦小的背影,心中溢满感动,一直以为璃清是孩子,一直以为潇潇是要保护璃清的,可没想到这个孩子居然可以为了我,做到这一步。
众人因璃清的话又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韩恪身上,大殿上寂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只见韩恪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唇畔笑意深沉,说道,“依璃清所言,潇潇不但无罪反而有功呢,也罢,本王就赏潇潇黄金百两,锦缎十匹。”
我惊讶的望向韩恪,这个人,当真是喜怒无常。
璃清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边,轻拽我的裙角,低声道,“姐姐,还不快谢过父王。”
我愣了一下,唇边忽而挂上自嘲的笑,上前几步,盈盈下拜道,“潇潇不懂事,冲撞了王爷,潇潇谢王爷网开一面,潇潇谢王爷赏赐,潇潇对天发誓,此错只有一次!”
我深深的看着韩恪的眼睛,用我无声的话语告诉他,我卫潇潇把你韩恪当作朋友,此错只有一次,韩恪你错过了,就永远没有反悔的权力。
韩恪被我的目光看的一愣,眸中闪过某种莫名的情绪,但随即轻轻笑道,“夜已深沉,今日的宴席就散了吧。”那笑声虽看似狂妄竟也有几分让人动容的寂寥。
我只是不语,也许有一刻,我和韩恪很靠近过,也许有一刻,我卫潇潇笨到以为自己可以揣摩他的心思,可是也只有那么一刻,此时回首,已是陌路。
三更时分。
南王府书房。
韩恪坐在椅子上,手中端着冷热适度的香茗,轻啜一口,悠悠开口道,“璃清,今天的话恐怕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吧。”
璃清站在书房中央,小小的头恭敬的低垂着,答道,“父王果然明察秋毫,璃清今日在殿上所说的话,都是师父教璃清的。而师父也告诉璃清,父亲定会猜到。”
韩恪久久不语,叹了口气,转而问道,“璃清,你娘过世了这么多年,你对本王的姬妾从来没有给过好脸色,为何对这个卫潇潇另眼相看,还为她打破你一向的沉默,挺身而出呢?”
璃清深深的看了韩恪一眼,手搓着衣角,轻声言道:“父王想必也明白,因为娘亲的死,璃清心中一直都记恨父王,璃清甚至也仇恨那些肖想取代娘亲位置的女人,因为璃清始终认为,她们不配,可是这些时日以来,和潇潇姐姐朝夕相处,璃清明白一个道理,君子当以宽厚为怀,璃清想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真正的君子。”小小的拳头忽而握着,璃清的眼中迸发出坚定的光芒。
窗外,更深露重,蝉鸣阵阵。
韩恪只是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惊觉,这些年刻意的栽培和接近,璃清从来没有丝毫改变,如今竟然是因为卫潇潇,他的儿子终于懂事了么?
“卫潇潇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姐姐曾经对师父说过一番话,璃清也深深记在心里,姐姐说,‘涉世浅,点染亦浅;历事深,机械亦深。故君子与其练达,不如朴鲁;与其拘谨,不若疏狂。’就连师父也为姐姐的这片胸怀所折服呢。”
“故君子与其练达,不如朴鲁;与其拘谨,不若疏狂……倒是很像卫潇潇这个人呢,乍一看以为是胸无城府的浅薄女子,细细品味方知,这个女子身上竟有一番不愿与世俗纠缠,始终忠于自我的狂傲,璃清,你喜欢她么?”韩恪忽而笑的很是灿烂,像是终于想通了什么事情一般。
“璃清当然喜欢姐姐,如果是姐姐,那么一定会像娘一样疼璃清,可是师父说,姐姐不会喜欢父王呢,璃清也不明白为什么。”璃清挠挠头,似乎很苦恼的样子。
韩恪唇畔的笑僵在了脸上,目光复杂的望着窗外。“那个人……也会为了潇潇搅进来么。”
一阵清风吹过,使得烛影飘摇,斑驳的影子打在韩恪的脸上,竟让人猜不出他此刻的想法,可再抬头,韩恪脸上的笑意却是更甚,状似无意的说道,“璃清,下次不要再和你师父坐在大殿的屋顶上看星星了。”
那个人……也开始为了俗事扰了心吗?
一见钟情?
韩恪唇畔的笑僵在了脸上,目光复杂的望着窗外。“那个人……也会为了潇潇搅进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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