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小女子便愧领了!多谢公子!”低着头,双手向前,掌心向上平摊着,打算接银子——这姿势,十分恭敬。
贵公子拈着那枚银锭,缓缓递到了雍若双手上方,距离她的掌心只有寸左右。只待他手一松,那锭银子便会落入雍若掌中。
可突然之间,那贵公子却扬手一甩,那锭银子便向旁边脱手飞出,划出一道圆润的抛物线轨迹后,“咕咚”一声掉进了旁边的太液池中。
雍若傻眼了!
“哎呀!你怎么没有接稳?”那贵公子故作惊讶地说,语气却十足幸灾乐祸,“那可是五两银子啊!”
雍若木木地点头,盯着银锭入水溅起的一圈圈涟漪,心痛难忍。没错!那可是五两银子啊!那可是一笔巨款啊!想不到你竟是这样的贵公子!
这时候银价很高,一两银子可以兑换一千三百多文铜钱!一个平民百姓,有一两半的银子,基本上就可以过一年了!
对于她来说,哪怕算上周氏的医药费,五两银子也可以保证全家好几个月的开销了!可它就这样掉进了太液池中!“咕咚”一声,掉进了太液池中……
雍若的心尖尖都在疼!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头问那贵公子:“公子当真把那五两银子赏给小女子了?”
贵公子憋着笑,却努力做出一副诚意十足的表情来:“当真要赏你的!唉,可惜了!或许……你命里终究无横财吧!”
雍若朝他笑了笑:“公子厚赐,岂可沉入湖底,不见天日?”
她将笸箩取下来放在河堤上,又解下腰间木托,开始解衣服。
贵公子脸色一变,喝问道:“你要干什么?!”他那三个本来看热闹看得挺嗨的随从,也收敛了笑意。
雍若脱下棉袄棉裤放在笸箩里,将褡裢裹在棉袄里,又脱下破旧的布鞋放在笸箩边上,说道:“我去把那锭银子捞起来!”
她这不是自不量力。前世她就是冬泳爱好者,冬天下水游泳是家常便饭。这一世虽然缺少锻炼,却有漉漉托底,没有体力不支、溺死水中的风险,她有什么理由不赌一赌呢?!或许这苦肉计能真正打动这位贵公子,得到更多。
真的好想吃肉!真的好想吃白米饭!真的好想……很多事!
“你疯了!”贵公子脸上笑容全失,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你不要命了?!”
他的三个随从也是差不多的神情。此时虽已立春,但天气仍寒,人人都还穿着棉袄夹袄。这时节下水捞银子,简直是要钱不要命了!
“公子放心!小女子水性极好的。”雍若声音里带着笑意,扯下了裹住头和半张脸的包袱皮,露出脸颊上的一大片黑色“胎记”(其实是用锅底灰画的,用来防备登徒子)。然后她穿着补丁叠补丁的单衣单裤,赤着脚,利落地翻过了石栏,跳进了水中,立刻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冷。
人穷的好处此时就显出来了!她没有钱置办专门的xiè_yī,就把夏天穿的破旧单衣补好了当xiè_yī穿,因而此时她穿着这样的衣服行走于人前,只显穷酸,不显失礼。
贵公子和三名随从看到她的脸时,被吓得齐齐往后一缩,竟忘了阻止她。
岸边的水不算太深,却也不浅。
雍若站在水边,把冰冷的湖水往自己身上浇,借此适应水温。等适应了,她便按照记忆,向那枚银锭的落水点游去。绕着落点游了两圈,回忆着银锭在空中的抛物线轨迹,脑中自动生成了一副银锭落水图,大致圈定了银锭的位置,也找回了一点冬泳的感觉,便一个猛子扎下去。
而此时的岸上,早已骚动起来。贵公子一行人,已经完全呆住了,只看着人影消失的湖面出神。
周围几个普通百姓打扮的人不着痕迹地围过来,将四人围在中间,防止他们被人冲撞了。
周围看灯的游客,有说有人落水了,有说有人自尽了,有打听消息的,有深表同情的,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因灯会上人多,刚才雍若和贵公子说话时也并未避着人,便有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的人开始传播真相。
“那锭银子真是那位贵公子扔进水里的?”有人低声问旁边的真相帝。
“骗你做什么?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真相帝低声回答,看见贵公子的目光,畏惧中带着厌恶。
“那姑娘为了捞那锭银子,就跳进了水里?”
“没错!照我说,那姑娘怕也是穷疯了,才会这样要钱不要命!但愿不要出人命才好!唉,这些有钱的公子哥儿啊……”说着摇头叹息不已。
贵公子傻傻地看着水面,整个人都呆了。
他旁边的那个文士首先回过神来,低声劝道:“公子,还是叫人把那姑娘拉回来吧!别出了人命……”
贵公子如梦方醒,连道:“对对对!叫人将她拉上来!”说完又喃喃自语,“她是想钱想疯了吗?”
那文士便朝周围便衣打扮的护卫吩咐一声:“去两个水性好的,把那姑娘拉回来!”便有两人站出来,开始解衣服脱鞋,准备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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