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绝望的不仅仅是还处在底下三层全力逃跑中的班迹,还有站在地面废墟火光中的藤倾。
这一刻他终是回想起拖着半截身子的父亲揪住他裤脚时内心不甘的嘱托,三年前他无法阻止一切的发生,然后他拼尽了全部心血想要创造出他心中理想的世界,创造出人类能够不屈服于源鬼武力的世界,创造出能够将所有源鬼驱逐出这个世界的纯净……
三年后,当他站在这片似曾相识的废墟里回望时,他发现时间没能给予他宽容,世界给了他理想的同时也用残酷的美丽来拥抱他。
藤倾跌坐了下去,在绝望中他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生机了,如果……如果他还能等来救赎的话,无论是谁,是谁都行……
从地下逃出来了一只渺小而虚弱的人类,不过这并没什么。狄乌斯站在废墟的阴影处默默撑起一柄漆黑的伞。泽雨庭蔓感知结界的咒纹依旧还发动,不过在地面下方这幅错综复杂的棋局中他所能使用的棋子越来越少,他手下六十多名亲卫部队以快得可怕的速度消失着,纵使交战之前人类一方还留有八名完整的真夜小队成员,但能够这样削减着他的部队的力量却也是极为罕见的,什么时候又出现了这样一名人类强者?
再一次清点了手下的数量,这次还剩下二十三名从者,有意思,确实比在北方战场的时候有意思得多,如果不是正合上双眼全力维持着结界效果,狄乌斯很想着亲自去看一眼那名能够和自己斗得旗鼓相当的对手。
希望你还能撑得再久一些时候,那么,剩下的半局棋会有别人来陪你玩,它才是这次的真正的猎物呢。雨水欢快地点落在漆黑的伞面上构成清脆温润的圆舞曲,而伞下的男子笑着用舌尖过自己的獠牙。
……
不知道是谁破坏了所有的自动抵御激光和枪支,班迹居然奇迹般的带领着儿女一路冲刺进入到了地下二层中。
大概是圣者的**刚刚复原还未能习惯于自己的力量吧,班迹想了想现在唯有回到地面上才会得到一定的庇护,无论是来自源鬼的还是来自人类的庇护。
他刚回忆一遍地下二层的路线图才仅仅迈出一步,一柄长刀式样的武器燃起暗红的光焰切在了他们的眼前。
是真夜小队的成员!班迹看着穿着特殊军装持有鬼诫武器的中年男子,刚刚平复几秒的心跳又一次如同受惊的野兔般跃动。
“肮脏的鬼,去死吧。”
没有给班迹解释的时间,长刀带着刀主人内心的不屑径直斩落。
还是逃不掉啊。连闭眼都来不及,长刀已然当头划至。
只是……一秒,两秒,三秒……闪动着暗红色光焰的刀刃并没有触碰到班迹的脖颈。
从班迹的瞳孔中看去,刀不知为何就这样停止了,然后凭空地在空间里伸出几条青铜色遍布锈迹的锁链,锁链缠绕上长刀硬生生遏制住了长刀的势头,而后更多的锁链从空气中穿出笔直刺入贯穿了真夜成员的身体,而那些铁链如同活物般蠕动一滴滴吸食着那名人类的血液,最后中年男人未能发出一点声响就这样风干后粉末化散去,饱食了鲜血的铁链却变得赤红欲滴。
变得赤红色的不只是凭空生长的锁链,还有骨质的头颅,凶兽般的圣者已经咆哮着追到了三人的后方,青铜色的咒纹如同一条条小蛇般爬满了他身体的表面,铁链最终围成了囚笼将整个地下二层笼罩其中,无数的研究器材毁坏,而那些躲在角落处的研究人员并没能逃过死神般的铁链的追捕全都被寸寸绞杀,稍有抵抗能力的也就是剩下的不到四名的真夜小队成员和几只源鬼从者们,然而他们也仅仅只是负隅顽抗罢了,随着圣者的力量不断增强,一具具发出或凄厉或无声呼号的尸体在宽敞的地下研究所里被碾成肉泥。
似乎因为班迹和他孩子们的血液品质还算不错,获得大量血祭补给的圣者并没有放过他们,一只惨白的枭爪闪电般抓住了躲在班迹左侧的小女孩,小女孩的宽大如同病人服般的衣裙还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班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得,也不知道从何处得来的气力,他一把推开右侧的小男孩,从地上拾起刚才中年男人遗留的长刀毫无技巧性地向着圣者巨大的枭爪劈去。
铛。
长刀猛地颤动起来,一股无以抵抗的大力顺着鬼诫长刀的刀身反震遍了班迹的全身,橙红色短上衣的男人猛得颤抖起来,跟人类无差别的鲜红血液从他的五官中流淌下来,点点落到地面。
班迹疯了似得不顾自己身体的伤势又是一刀劈向圣者,咚,随着他狠狠地砸向地面一场毫不匹敌战斗已然告终,他唯能做到的仅仅只是让圣者的动作为之迟缓一下。
咳咳,咳出一大口鲜血的班迹略略一回神便捋清楚了自己面前的局势,他狠狠咬牙,然后拦腰抱起一旁的小男孩克制住自己回头的冲动拼上所有的潜力朝着地面的出口跑去。
他不能回头,他也无法再回头了。
蓝色的天空和大海总会有人去见证,而他所能做到的仅仅只是让自己的孩子看一眼蓝天和大海而已,其实真正渴望着见到蓝天大海的是他的孩子啊,而他只是为了孩子的渴望而渴望着……这便是父亲啊。
班迹一口气冲上通往地面一层的阶梯再拐过下一个拐角就会有很大几率从这该死的地方逃出去了,他的眼睛被血和层层的楼梯所覆盖,然而,被他横着抱起的小男孩却也看到了一条由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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