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慨,“以前猪肉还是用细竹条串起来提回家,现在却用上这些肮脏的袋子。迟早有一天,这里也会被白色垃圾填满。”
“因为方便嘛。”没想到猪肉佬听到了她的话,笑着回答道。
对于她的预言,沈华不置可否。她看着她漂亮的栗色长卷发,总有种陌生的感觉。对于其他村人更是如此,他们用警惕的目光盯着她,就好像她比即将到来的白色污染更让人紧张。但这些并没有破坏怀卓的好心情和想见到学校的急切感。
实际上,怀卓已经在车上匆匆瞥过了学校,因为学校的面积和格局是属于那种一眼就能看完的。她瞥见红砖外露的,布满牵牛花的教学楼。只有两层,二楼是老师和校长的办公室,走廊最左侧,不知何时缺了一块的铜钟仍悬挂在上空。她还瞥见她读书时只是泥土夯实的球场变成了由水泥浇筑平整土地。沈华告诉她,这是村里人自己出钱修的,就连球台也是他们自己买的。
“没人管我们,”那时候村里人常常这样说,“没有老师也没有钱。我们村被忘了。”
“好吧。”怀卓沉吟了一会,“需要我帮忙吗?”
说话的时候两人已经来到了学校里,球场旁的教学楼没什么好看的。怀卓提议到对面的山坡上看曾经她们用过的,现在已经被闲置的教室——因为已经用不上。那里有两间并列在一起的教室,出了门是一块天然的草地。两人在此读书时,这块草地以及后山都是极好的玩乐场合。怀卓还记得,在教室的旁边,有一颗被雷劈过,中间树干完全化为灰烬,但依然坚强活着的老树。那中空的树干能容纳一个七岁左右的小孩躲进去。
那时的她们热衷于课间游戏,上课时仍收不住心。当钟声响起,便像脱了疆的野马般狂欢,树木上,草地上,岩石上,就连残瓦破瓷上都有她们的身影。
然而现在,由于没人在此活动,野草们肆无忌惮的生长,老树没了踪迹,教室也已残破不堪。华怀卓和沈华停在了教室不远处,无法再向前。怀卓静静的凝视着那片荒芜之地,往昔的亲切记忆浮现在眼前。她无法将眼前的景象和记忆中重合起来,透过被风雨腐蚀掉的木窗,她看见了泥土砌成的三尺讲台,褪了色的黑板,桌椅消失的教室。等她转过头和沈华说话时,不禁因同情和沮丧而微微颤抖。
“如果需要你帮忙,”沈华偏了偏目光,动作温和却又不容置疑的牵着她下了山坡。“我会说的。”
怀卓跟在她身后,像个迷路的孩子。良久,她想到了什么,反握住她的手。“阿华,我们以前种在这里的树还在吗?”
树自然还在的。当年她们想要学着书本上插图那样庄重的植树,结果却是偷懒的折了一截柳枝,往空地上一插了事。柳枝插土即活,加之沈华的保护,树自然是在的。她领她去看了,柳树高大粗状,柳枝细长柔软弯曲,阳光投射下来穿过浓密的柳叶形成光斑。
怀卓一时兴起,跳起来折了一截纤细的柳枝,三两下绕成一个圈,童心未泯的给沈华戴上。面前的女人则回以她一抹无可奈何的笑。早先被压下的燥热在这一刻急速复燃,怀卓再也忍不住这种渴念,伸手拉近沈华的头,亲吻她的唇。这唇的味道她尝过好几次,在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而如今,她早已是个经历人事的成shú_nǚ人,她知道怎么亲吻才能让对方放弃抵抗,和她共沉沦。
然而现实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事情只发生在一瞬间,沈华以不可抗拒的力量推开了她。
“阿怀。”她用失望的语气低声说,“不可以。”
怀卓瞬间慌了神,所有的经验化成泡沫。她又像当初那个站在她面前青涩的她,像个懵懂的愣头青。而现在,她只能冲进沈华怀里,把脸埋在她肩上,积蓄以久的疑惑破土而出,“你为什么要结婚?”她哑着嗓子道。
沈华承受住她的冲击,站定后,一只手抚在了她背上,低头看着她发顶的旋。“我结婚让你难过了?”
她的问题让怀卓只觉得羞愧难当,眼泪突然滑了出来,她几乎是痛哭了起来。但她还是说出了实话。她说是。同时,内心深处,她期望而又害怕她的回答。她等了许久,直等到眼睫上粘着的泪水干透。沈华没有回答她,她只是用另一只手轻轻揉搓了两下她的左耳,随后拉开两人的距离。
“回去吧。”她说。
怀卓无不沮丧的跟在她身后,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又无从争辩自己的行为是正确的。她只是厌倦了无尽的等待和猜测,她猜不透沈华冷静外表下那颗捉摸不透的心。她总是如此,对她若即若离,既无明确拒绝又时刻陪伴在她身旁。归家十几小时后,她才有勇气直面注视她的形象。沈华比她离开时略高了些,背影单薄,透着无法驱散的孤僻。
这个女人,注定折磨华怀卓一生。她越是在众多的情人中寻找沈华的身影,就越发确定没有任何人能代替的了她。她越是想在狂欢而迷乱的聚会中淡忘她的身影,就越感孤独和空虚,对她的想念越发深入骨髓。一切都是徒劳。
明白了这一点,华怀卓知道,只有见到她,触摸她,感受到她真实的存在,平稳的呼吸才能将一直以来折磨她的想念微微压下来一点。至少能好受些。
与此同时,一个与她们同龄的女人正坐在自家门口的长石板上等待她们。她叫华芳婷,是两人的发小。初中毕业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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