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宫里的太监宫女,都不会戴这么醒目的玩意儿,若是得了赏赐,也必然藏着掖着,很少会像这扳指一样翠亮。
梓玉心中有疑,于是指着扳指问道:“这东西是不是他身上摘下来的?”
“娘娘英明。这确实是从陈三身上拿下来的,用红绳串着挂在脖子上,压在里衣里贴身戴的。”
“红绳呢?”
“在奴才这儿。”小太监讪讪从兜里掏出来,解释道,“他的尸身太沉,奴才不小心给扯断了,怕腤臢娘娘的眼,所以才……”他没想到自己一个不经意的小错误,居然还被皇后揪出来,不禁有些懊恼。
梓玉责备地睨了他一眼,又望向验尸太医,询问道:“陈三的胸口处紫黑,可是这枚扳指在的位置?”
太医眉头拧着,支支吾吾半晌,仍旧摇头:“微臣先前没在意。”
梓玉就让他们即刻再去比对一番,省得尸首被烧了。不过半柱香的时辰,太医急匆匆回来,五体投地道:“皇后娘娘真是英明!”如此一来,梓玉心里便能大概判出陈三是如何中毒的了。
这枚扳指上沾了毒,先在他的拇指处,然后靠着他的胸口,日日夜夜紧贴着。一来二去,这毒便逐渐深入肌理,然后,送了命!
至于这毒是谁下的……
既然翡翠扳指是太后赏赐的,梓玉就去太后跟前问话。可张氏自从小被皇帝下令变相软禁之后,就有些神志不清了。问了半晌也问不出所以然,梓玉正欲放弃,随便给皇帝一个交代,突然峰回路转,有人在雅韵斋院子里头发现一些粉末。经太医查证,正是毒死陈三的毒药!
一切都对上了,可梓玉还是觉得不对劲。太后办事没有这么不牢靠,比如她想除去舒贵嫔,就借娴妃的手去办。区区一个陈三,她怎么可能任由人在自己宫里下手,而且,罪证还正好明显地留在院子里?
她想来想去,私下命王守福拿着扳指去了趟柳府的门房。
王守福依着皇后吩咐塞银子逐一问有没有人见过这扳指,果然有个小厮回说见过。王守福又问具体是怎么回事。那小厮道前段日子有位大爷找府里找二公子,就戴着这枚扳指,特别招摇阔气。那人还来过不止一回,所以他印象极深。王守福担心小厮说谎,又问那人的具体长相。小厮一一说了,拼凑出来的,正是陈三!
王守福不敢耽搁,连忙向皇后回话。
梓玉闻言,怔愣许久,才默默叹了一口气。
柳松言已经死了,她不知道他到底做过什么,又为她谋划多少,可看着这一个个留下过的痕迹,她大概能够串出陈三死亡的另一个可能。柳松言肯定皇帝会找他进宫问话,所以见到陈三时,他就开始下毒,然后,在进宫的时候,故意将粉末留在太后宫中……
——其实,真相到底如何,梓玉永远不会再知道了。偏执的柳二公子用他的死,在梓玉心底留下了一团嫣红,让她时不时会想起来,想起来的时候会很、难受。
陈三的死,梓玉打算结案。她查过了,查到太后头上,再卖皇帝一个面子,大家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梓玉去两仪殿回话的时候,恰好遇见从里头出来的柳必谦。他的体态原本浑圆,可现在瘦下去许多,头发半白,身形佝偻。见着他,梓玉便又记起为自己死的那个人,心里酸涩难耐。想了想,她终是道了一句“柳大人,请节哀。”世间最凄凉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柳必谦何尝不是见了梓玉,也想到自己那个儿子呢?闻言,他默默点头。
梓玉见他未着官服,问道:“大人,你这是……”
“陛下已经恩准老臣还乡,今日是特意来向陛下辞行的。”
对于这话,梓玉一点都不惊讶。她爹倒了,皇帝也不会容忍柳必谦独大,恰好现在又碰上柳松言的事……皇帝开恩不再追究,现在这样已算很好的结果了,“不知柳大人何时离京,本宫也好让家父去送一送大人?”
柳必谦苦笑:“老臣自会去拜会,谢过皇后娘娘惦念。”
他和齐不语作对十数年,这下好了,两人都没官可当。不过,齐不语幸亏有这么个女儿争气,否则,下场估计更惨……柳必谦摇着头告辞了。
梓玉目送他离开,这才进了殿。小皇帝正趴软榻上,脑袋抵在案上——他的脖子上伤了,伤口又深又长,如今用绷带紧紧缠了好几道,御医叮嘱不能随意动弹,所以只能梗着脖子——模样要多傻,有多傻。梓玉忍俊不禁。
听见梓玉的声音,秋衡微微一偏头,就扯着伤口,忍不住狠抽了一口气,俊脸就皱了起来。
他连忙撒娇道:“快来快来,朕浑身难受,你快替朕揉一揉摁一摁。”
每次都来这一招,屡试不爽!
梓玉没好气道:“那你还逞什么能?”她说着坐到边上,重重捏了他肩膀几下。
小皇帝哼哼两声以示不满,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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