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从炳王府的内院出来,巴布苦一行早已在前厅上候着,对于王妃决定,十最终依然是跟了巴布苦去别院另居的安排,这位武将似乎并不吃惊,只是利索的立时安排了箱车。待得十从王府里挑拣了一些用得着的物事,便扬鞭启程,再次回到城南的千寻塔方向上来。
车轮辘辘,在半遮半掩的车厢中,木然呆坐的十,迎着远天的斜晖与游云,兀自出神,而面对巴布苦数次挑帘问询的关怀,也只是显得异常倦怠的沉默着。
回到别院的时候,早已又是万家灯火十分,在楼台上凭栏远眺,只见那千街万巷深处,一盏盏明灯浮起,照着这深渊如海的暗夜。
万户的灯光点缀在起伏的地面,就如同,漫天的星辰,跌落于波涛翻涌的大海。虽然,入眼的时候,总一派繁华热闹,似乎是亮丽与鲜活的热情景象。但出入于人心之际,难免不被这喧嚣里的宁静,触动得黯然神伤,只更增孤寂的味道。
十站在那里,久久不语,使得进门来的云若,也只好独自趺坐在屋中的矮桌旁,两只大大的眼睛,圆睁着,炯炯有神的不时瞄过他的背影,却也是抿了嘴,不发一言。
渐渐,当她慢慢熟悉这位小主人的习性以后,总对他不时表现出的沉郁的一面,有了太多的认识。便也明白往往越是这时,越不需太多的关心。
总有人心深处的东西,因人而异,还是先做好自己能做的,份内的一切吧。
这般想着,她轻轻的探出手,在那一排精美的瓷具上,一一探过扣碗,感受里面菜肴的温度。等待十回过头来。
在别院里,十一般的日常餐饮,总是让云若这小丫头一起陪着,在这里,无所谓尊卑有序,只是一个的世界,太过阔大。便显得毫无生气,多一个人,有多一分的热闹。
只是这一夜,主仆二人,都只默然无声的用餐,没有多余的言语。
一时,再美味佳肴的味道,也索然无味。
“听说,徐虎已经能自己活动了。”
“嗯,巴叔正在教他练习功夫,这几天,早晚都在慢慢的学习着。”
“那你觉得怎么样。对于他练习功夫的这件事?”
“挺好的,就像你教我学习文章一样,都是大家对我们的关心。”
十,有些吃惊的看看了面前的小丫头,这一段时间过去,她早已学会了打理十身边的日常一切,以前不会梳头的小女孩,现在却为自己梳了一个可爱的蝶形髻,衬着清秀的一张小脸,很是好看。
十不明白,这才不多久的功夫,这孩子,竟然变得这样的沉毅,便是刚才的回话,也显得那样的稳妥和从容。
“你跟了我,觉得开心吗?”
云若,突然将低着的头,高高的扬起来,一脸茫然的看着十,她突然听不明白,这句话里的意思,又或者是说,她在这句话里,听出了很多的意思来。
十忙忙的摆着手,知道她想得有些多了。
“我只是觉得,这样单调的生活,并没什么好开心的,连我自己也觉得整天都无所事事,太压抑了。”
小女孩,这才歪着头,流露出一副天真的样子,好像很用心的去思考,还顺带拧了眉头。
“确实,你比长伯那样的老头子都还无趣。根本不像一个小孩。”
十有些惨淡的笑着,搁下了碗筷。
“我明天就要去国子寺了,往后,学习文章的事情,你也不要懈怠。回来,我总要检查的,另外,巴叔那边,既然教了徐虎练习武艺,也不妨多一个学生,你也去央求他,好好学习。武道上,万象森罗,总有适合你练习的那一途,他跟了爷爷这么久,自然知道,什么样的路数,更适合你。总要找些事做,不要像我这样,一天无所事事,日子一长,总难免不憋出愁病来。”
十的这番话,看似严肃,但那语气却透着一股俏皮,总是,他也突然想逗面前的孩子开心。听到最后,小丫头故意苦着脸,撇撇嘴,到底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感激的对着他,很坚定的点点头。
一时间,桌上的杯盘,已被云若麻利的收拾干净,她走到门边,回过头来。
她还不知道,在这样显赫的的贵胄人家,夜晚里,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告别,也不知道说一句“晚安”是否恰当。只是流转着晶莹的眼珠,面上,挂着宁静的笑容,在门边,对着那位坐在灯烛下,开始夜读的少年,侧过身去,微微的福了一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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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千寻塔下走出的车马,粼粼的穿过晨曦微光下的大街小道。这座城市尚还在残梦的尽头,并未全然的苏醒。
皇家国子寺在中城的东北面,楣水的上游处。
从千寻塔过去,要先入了南门,再穿过繁华的城中,才能到这府上来。
这国子寺本就是出皇子外,专为皇家子嗣以及朝中大员子女开办的贵族学府,因而,倒也不同于宫中,那专门教习皇子学业的詹事府那样规矩森严,所有学子必须卯时就要到堂。
国子寺里,只要学子们在巳时到堂,戌时归家即可。
因而,即便是时间宽裕,但要从千寻塔横穿整个京城,才能抵达国子寺,所以,早早的,十便吩咐着往国子寺那边赶过去了。
一路无话,到了辰时七刻,车驾抵达国子寺的门前。仆人上前打起车帘,十这才揉着惺忪的睡眼,起步下车来。也难免,昨夜挑灯夜读,三更天时才有睡意,今儿又起了大早。一路上,困得不行,便在半睡半醒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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