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都放在该放之处,一只印有兰花的细瓷茶杯放在桌角。他一愣,走过去端起茶杯看了看,里面没有水,只剩下些茶叶粘在茶杯壁上。
他怔了一怔:父亲惯用的茶杯并非这只,而是母亲亲手绘了竹叶的那一只。心念一动,他放下茶杯走到后窗边伸头朝窗外看了看,果然看见墙角处有一些茶杯的碎片。出去看了看,正是那只竹叶茶杯。母亲去世后父亲一直用着,如珠如宝,却不知怎么打碎了。可按照父亲对这茶杯的珍爱,或许该说按照父亲对母亲的深情,即便茶杯碎了,也不该如此轻易地将碎片扔在墙角才是。他心下不由有些怀疑。
将茶杯碎片捡起用布包好放进柜子后,他重新走回了父亲榻前。望着父亲双眉紧蹙略带憔悴之色的面容,江照晚心头异常地沉重。父亲身体一向康健,可这样的关头他却忽然倒下,怕不是个偶然。而这当口若是漕帮来侵,依山庄的防范能力,或许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不经意间朝锦榻靠着的那面墙看了一眼,忽觉有些不对。原本这面墙上整齐挂了一溜书画的,可是如今却空缺了一幅。他仔细回忆着,仿佛那是一幅字,可上面写的是什么却记不太清楚了。
江照晚唤来翠儿,问她可知道那幅字画去了哪里。她先说不知,说着说着忽然顿住,眼中露出畏缩害怕之色。江照晚猜想她想到了什么,于是温言道:“你直说无妨,总之我不怪你便是。”
翠儿支吾了半天,终于说出她在大夫给江子奇号脉时,见地上有一大团纸,只当是垃圾,所以顺手带去厨房给厨娘引火了,也不知是不是江照晚想要找的那幅字画。
江照晚听完后急忙冲去了厨房,找了许久都未看见,厨娘说或许已经烧了。江照晚无法,只好吩咐她如果看见一定送来。
傍晚时谷潜流来山庄请他一起去饮酒赏月,江照晚如今哪有这种闲情逸致,便推脱说妻子身体不适,婉拒了。谷潜流听了后道:“先师他精通医术,而我虽然只向他学了点皮毛,一般的病倒还难不倒我。要是照晚不介意男女之别,我倒是可以给弟妹看看。顺便也可以给她开些安胎的药。”
江照晚心中一动,道:“内人只是受了普通的风寒,倒也不碍事,倒是一个远房亲戚得了怪病,劳请谷兄去看看。”
江照晚引着谷潜流去了个偏僻的院落,进了一间屋子。谷潜流见大床上紫色帐子低垂,想着用紫色帐子的通常是女子,于是道:“里面可是女眷?若是女眷我倒可以试试悬丝诊脉。”
江照晚见他胆敢提出如此高明的探脉方法,惊讶之余心中不由多了几分希望。谷潜流坐在桌边悬丝探了一阵,面色渐渐严峻起来,他抬头看着江照晚道:“这人真是女子么?”
江照晚不动声色道:“有什么不对么?”
谷潜流呵呵轻笑了几声,道:“照晚敢情是考我。那我献丑了:帐中人是个男子,平素身体安康,极少生病,是也不是?”
江照晚点了点头。谷潜流又继续道:“如今他不是睡着了,而是昏迷。”说到这里他面色忽然变得沉重起来。江照晚见了忍不住追问:“那他因何故昏迷?”
谷潜流沉吟了片刻方道:“他是中了一种毒,此毒名叫‘卧千年’,中毒者会一直昏迷不醒,不过性命却是无忧。这毒本身并不稀奇,却极为难解,估计全天下会解的人没几个。那人下了这种毒,是存心让他长睡不醒。”他叹了口气,道:“说到解毒,先师可是一等一的高手,若是他在世,说不定能解。可惜我只从他那里学了些皮毛。不过照晚若是不反对,我倒是可以试试看。”
江照晚听说父亲性命无忧,稍稍放下心来。想着拂尘云游在外,反正目下也没有别的方法可想,倒不如让谷潜流试试,便道:“那有劳了。”
因思忖着既然要谷潜流给父亲解毒,他迟早会发现真相,而且江照晚直觉谷潜流是坦荡可信之人,考虑再三终于把帐中人正是自己父亲之事告诉了他,又与他说了漕帮可能会趁机来寻仇,恳请他保密。
谷潜流闻言先是吃惊,后又发誓说不会泄漏,略一思忖后他道:“你看会不会是陆从容派人下的毒?”
江照晚稍一思索,随即摇了摇头,“我觉得不象是漕帮之人。陆从容误会家父杀了他爹,一心要置家父于死地,若是他有机会下毒,索性用剧毒杀害家父岂非更直接些?又何必用这种不至于伤害性命的毒药?” 而这点也正是让他想不明白的,那下毒之人究竟是何动机?
谷潜流听说了也觉得有理,道:“看来下毒之人并不想害令尊性命,而是另有所求。”他心念一动,又问:“你看会不会是扮作令尊模样杀死陆横的那个凶手?”
江照晚顿了顿,随即摇头叹息道:“我也不知道。”
两人沉默了片刻,谷潜流忽然想起一点,又道:“你知道么?其实令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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