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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一群人说说笑笑,等到姝妙把郡县图拿来展开,我才收住笑,仔细的看图,“嗯,圣驾现在已经到了大泽郡了么?这么说,圣驾走的是水路,经大梦水泽入仑河,沿河而下,再折往运河……现在正是秋潮水高河畅的时候,圣驾要是不巡视地方,连夜赶路,二十天都不用,就能回安都呢!”
高云歌笑道:“圣上传令兵部,要检阅各地府兵,十一月还不一定能够回来呢,或许要年底才能到安都吧,正好赶上过年。”
我示意姝妙将郡县图收起,将头靠在背枕上,闭上了眼。
好一会儿,高云歌轻声道:“相君,下官告退了。”
我从鼻腔里嗯了一声,慢慢悠悠地说:“高侍中,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最近病得已经糊涂了?”
高云歌一愣,随即笑道:“相君何出此言?”
“我何出此言,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睁开眼睛,目光从高云歌、晁视、双姝及幕僚团的众人脸上掠过,森然一笑,一字一顿地问道:“难道你们真的以为我卧病在床,就可欺了么?”
此言一出,众人都面色大变。室内一片寂静,良久,姝妙突然大叫一声,掩面坐倒在地。我听着她从指掌间泄出的哭泣,心跳几乎停顿,一刹间仿佛眼前的世界都颠倒了一下,喘了几口气,才从嗓子里挤出声音来:“圣驾现在何处?”
除了姝妙的哭声,室内再无人声,人人都嘴唇翕动,却都不说话。
我只觉得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腔来了,一股似乎冷极,又似乎热极的气流直冲脑门,再不发泄出来,便要将我整个人都胀破。
“告诉我!嘉凛现在何处?”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发出这么可怕的咆哮,翻身下床时那泄愤式的一脚,居然将脚踏也踩断了。
“郎君……你别太激动……这对你的身体……”
我甩开姝鬟的扶持,哈哈大笑:“难怪我觉得最近嘉凛传回来的信语气有些奇怪,想来那是我们府上最擅仿写的平望平先生的手笔,根本就不是嘉凛写的,对不对?”
平望是我的智囊团里的幕友,平时和我相处也是不拘礼数的,首次见到我发怒,不禁苦笑道:“郎君在打要罚,属下都认了。只是郎君若是以为属下心有恶意,属下却是冤枉!”
“你冤枉?你胆敢冒仿圣上的手迹,你哪一点冤枉?”
鼻孔里一股热流涌出,流到嘴里却是一嘴腥味,我抹了满手鼻血,眼前一阵晕眩。脑袋越来越胀,我拼命的克制着晕眩感,抓着扶我的人的手,问道:“告诉我,嘉凛现在何处?到底出了什么事?”
“郎君,大泽郡百年不遇的暴雨,仑河水涨。大泽、清安、临海三郡都受水灾,清安郡江堤决口,沿河六县都成了汪洋,主公率水军救援受困的百姓,深入灾区。由于连续暴雨,无法通信,已经快一个多月没有圣驾的消息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们瞒得我好……好……”
脑袋一阵阵的的胀痛晕眩,即使在黑暗中也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仿佛连魂魄也被这高速的旋转带得跟身体分裂开来,黑暗里有股引力正试图将它吞噬。
原来这就是我近日那噩梦的根源,原来这就是我那噩梦的内容。
“郎君,主公下落不明,有传言道是他的坐船误触清安郡镇水庙的铁塔,已经失踪……你……你可不能有事啊!”
难怪赫拉会不见人影;难怪中书省的人来访都被晁视借口他们对新订的民律不满而拦在府外;难怪高云歌他们每次来汇报政务,都以我的病情为由,从来不敢多坐闲聊,来去匆匆;也难怪姝妙会痛哭失声。
只是你们这样瞒着我,却不是爱护我,是害我啊!
我深深地呼吸,默想着以前在宗家学到的定神宁心的法诀,想将心神定下来。慢慢地黑暗的意识界里,外界的声音都被隔绝了,我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紊乱的心跳和血流声。正在心跳渐渐平缓的时候,又一阵晕眩袭来,黑暗里那股似乎能将我的魂魄吸走的引力逼了过来。
一病近两月,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摔出了脑震荡,根本没有想到其它的方面。直到现才意识到近日的情况有异,不止是身体有病,更是因为魂魄和身体之间出了问题。
这种毛病,我已经四年没有发作过了,所以根本没有防备之心,从来都没有想到这一层。
难道这世间的冥冥之力,竟也有欺我和嘉凛的危难的恶意么?
我咬牙冷笑,手臂习惯性的探向枕边,摸到冰冷的刀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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