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实际上都只是在京城进行,范围很窄,即使出了乱子,也是在自己眼
皮底下,不用太担心。
毕子灏知道他很急,知道他急切盼望岳国所有人都能过得好。但不用旁人规劝,方季北也知道这事急
不得。毕子灏只能在他皱眉的时候,为他捏捏肩膀,宽解他一些。
治大国如烹小鲜,但如果一切都能在眼底,该有多好。京城百姓的生活已经得到一些改善,可其它地
方,顶多能稍微好一点。
却不能如法炮制,方季北出身低微,深知不管朝廷怎麽变,只要无法保证官员的质量,怎麽变受苦的
都是百姓。
就连在京城,在他眼皮底下,也保证不了所有人。
毕子灏拿著一叠信笺,犹豫著。
他现在虽然主业依然是起居舍人,实际上只用记录朝堂上话语就可以了。其余时刻,他虽然也尽量缠
著方季北,但已不需要记注。因为他文才实是当朝难寻,半月报渐渐成了他专门负责。虽说孔之高也派了
人帮他,不过那些人实质上只是查看他挑选文章和写文章的倾向,并不过分干涉其它。
而毕子灏当然不会有不利於方季北的倾向──也许一开始的时候想过利用这东西控制读书人甚至百姓
,但到了现在,这些念头不会脑中再出现。
他的手腕是方季北无法想象的,甚至孔之高都看不出他精心写精心挑选的文章的导向──潜移默化的
,他在影响无数人。通过一些微小的近乎暗示的语句,把当朝天子最英明这一观念灌入人脑中。
可这些信,这些文章......刊登是绝对不可以的,但是要不要告诉方季北呢?
毕子灏向来很少有下不了决定的时候,他的生命中,一个迟疑,可能就会是生死之别。
但这小小事情,他竟然下不了决心。
瞒不住的,而且拖得越久,受害的人会越多,他一定会不高兴的......但现在说的话,他肯定会很失
望,很伤心......
坐在报馆内属於他的单间内,毕子灏自言自语著。
真是头痛。
小毕,你在做什麽?熟悉的声音让他几乎惊跳起来,毕子灏惊讶之余,没来得及把手里的纸张藏
起来。他有些慌张地问著刚刚进来的方季北:皇上,你怎麽来了?
没什麽事做,就出来看看你。方季北笑道,你们把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我也没太大用,闲得
骨头都松了......
闲?毕子灏挑眉,也不知是谁天黑还在看卷宗,现在到说起清闲来。
我那是因为识字太少,看得慢。方季北尴尬道,眼光一转,落在毕子灏手中纸张上,这些是什
麽?文章吗?
毕子灏一迟疑,手里的纸已经被方季北拿走。
方季北展开一张张看,脸色渐渐变得非常难看。
义军打天下的时候,打下每座城後,都有义军内部比较有能力的人当主事者,找愿意归顺民声不错的
旧官做副手。京城亦然。
虽说京城高官满地,府尹这三品小官实在算不上什麽,但好歹也是百姓父母官,实权还是有些的。坐
上这位子的,是方季北比较信任的一位手下,叫李屿的。
这些信函文章,实际是告他的状纸。
虽说京内不乏可以处理这些状纸的地方,例如吏部刑部大理寺。但那些地方,也都由义军核心人物管
理。即便有旧官和新臣,势力毕竟远逊。
而袍泽之情,足以让这些地方都闭上眼睛装作不知,况且李屿也没有把事情闹得特别大,受损的也多
是京郊百姓,只要阻止他们往京内跑也就行了。
他唯一没料到的,是京郊也有半月报。
方季北看得很慢,他现在识字多了不少,不过读起这种扬扬洒洒大半出自书生之手的文章还是很痛苦
。毕子灏在他身边,看著他神情变化。
心被抽紧了一样,一下一下勒得不舒服。
方季北皱著眉,脸上是失望伤心。洁白牙齿从唇间露出来,然後缓缓咬住嘴唇,印上齿痕。
毕子灏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在这种情况下,居然感觉到身体发热。
那些人居然害他失望,真是不可原谅......
好想把人抱在怀里好好安慰,告诉他那些人背叛了没关系,你还有我。
手已经在半空,却听到方季北声音:你说,什麽人适合做京城府尹呢?
毕子灏一怔,看著方季北:你要罢李屿的官?
罢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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