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乍起,吹皱一城秋水。
九州军在中都上打的不可开交,夫子轻飘飘一句话浇灭了所有人嗜战而狂的冲动。
周洺冷笑,却是不敢再言语,夫子坐镇学宫千多年,不说他本身修为多么强大,单是他在九州的名望和地位,也不是他一个空有武力的州主能够撼动的,和夫子恶语相向,不啻于在战争之中主动背弃盟约求着盟友捅刀子――萧家、慕家、元家和席家可都是世世代代以夫子为师的王族,不尊夫子,这几家的老头子可是会发飙的。
“退,便退吧,先生教训的是,战有战礼,是学生们唐突了。青州退出中都,等候元皇安置子民。”慕天拱手对着学宫方向弯腰一拜,一挥手,紫霄狮骑默然后退,撤出了战圈。学宫宫主不停换,夫子却只有一人,这人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无可比拟。
衮州、荼罗州、兴州和凉州州主默不作声,默认了慕天所说的话,战争和道德有所冲突的时候,不管愿不愿意,他们州主还是必须以道德为底线。那六头修罗愤愤不平的冲着学宫愤怒咆哮,他们不属于九州,自然不用受道德规范的约束。
林覃低声诉说着什么,传入修罗耳中,他们先是一愣,而后不情愿的缩小了身躯,化作六个健壮俊美的男子,冷冷的看了一眼威风凛凛的至尊金龙,纵身离开了中都。
“遵先生教诲,循战礼,宣而战之,百日之后,我等联军会和三州开战!”林覃大有深意的瞥了元灭一眼,最后一个离开了中都。
所有人紧绷的后背都松缓下来,长舒一口气,汗水像是虚脱一般狂涌而出,战争时的狂热退去,留下的只有后怕和惊恐。密密麻麻将近两百万的长生境以上修士对轰,一点余波都够护龙军和卫军士卒喝一壶的。
元灭的身体佝偻了下去,像是瞬间苍老了百年,一代雄主的气势和姿态消失的无影无踪。
“谢夫子出言为中州争取时间。”元灭带着子孙对着学宫方向深深一拜,九龙卫和圣兽卫沉默,放下手中兵器弯腰一拜。
学宫沉默了好一阵子,再次传出了夫子的声音:“不必多礼,老夫游历九州,就中州看的顺眼,让他们那帮混账糟蹋了这风景,我不会袖手旁观。但是,魔宗不出,学宫不动,你们帝王家的征战学宫永远不会参与,兴衰定数,天命难违,元灭,且行且珍惜。”
元灭点了点头,眺望远方,眼眸中的浑浊一扫而光,寒芒隐藏在眼底有一种莫名的凶戾。
“元家的土地,可不是一群废物能够拿走的,诸军将士即刻拔营开赴远疆,守疆之军划归尔等麾下,若有不从,就地格杀,我元家军不要背叛!四千年的安逸,怕的不是敌人强大,就怕后院起火。”元道一粗重的呼吸着,隐藏在中都的护龙军、圣兽卫和刑殿分为四股,井然有序的铁甲洪流从中都开拔,浩浩荡荡赶赴四方,这就是中州,没有配合,不用挂帅,在战争来临的时候他们就会自发组成等级森严的队伍,有战士有统领有将军。
“是时候启用防护阵法了,九州子民,没有灵觉者可扛不住这漫天战火。”元灭低声说道,从元皇宫的阴影中涌出数不清的修士,他们手握符纸,不间断的用笔在符纸上画出玄奥的纹路,这纹路散发着淡淡土黄色光芒,一道符纸完成,他们就会随手拍进附近的墙体,头也不回的继续前进,继续画着纹路,每隔百里他们就会在墙体打进一页符纸,墙体发出深黄色光芒,那是属于戊土的力量,天干之内戊己属土,戊土为阳,象征坚不可摧的厚重之力。
符印师是专司战事后勤的修士,他们和荼罗州的耗子一样,承担的是王庭百职中单一的一个,战事将起,他们就会豁出命去刻画符印,加固、嗜血、瘟疫、狂暴、惊惧、快速建筑、治疗等等等等符印,都是他们的拿手好戏,符纸可以打进建筑物,可以打进人体,他们像是术士,熟练操控各种匪夷所思的符咒的力量,中州不知供奉了多少来自混元门的符印师,元道一的话还在中都上空回荡,整个中州无数城市中的符印师已经开始了工作,他们在城市各处奔走而出,不吝惜自己的体力和灵力,加固着中州的建筑。
“唉,多事之秋,小爷就是碰不到太平盛世。咦,为什么我要说又?”不悔唉声叹气的拍着脑袋,柔顺的长发随着夜风摆动,九道血纹微微颤抖着。看着两个符印师手中握着符纸从他身边快速掠过,像是黑夜里的蝙蝠。
一股凉意惊的他打起了哆嗦,不悔眯起了眼睛,看着眼前皑皑白雪,寒岭之中一条巍峨山脉蜿蜒。
“偷偷跑出来,不怕夫子打你板子吗?”
风雪呼啸,一个白发白瞳白袍的青年从街道尽头缓缓降落。
“夫子?他是我的老师,但是我要去哪里,夫子是没有兴趣管我的,他夜观天象,没空的。”青年如是说。
不悔哈了一口寒气,看着水汽散开:“这座山,叫什么名字?”
白澜雪白的睫毛眨了眨,最后还是决定回答这个问题:“天界,昆仑山,寒泽。”
“唔……看来白泽一族还是习惯呆在寒冷的地方,是不是对你们修行《寒泽天经》有帮助啊?”不悔惫懒的笑了,白泽啊,灵兽中也属于智力超群的一类,拥有恐怖的操控灵气的力量,传说能通晓古往今来历史天文,能感应人心善恶,天下有圣人出世,趋吉避凶的它们就会出现在世间,追随圣人的步伐建立一番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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