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兵协助泥孰王作战的时候,最擅长骑术的崔澜生分得的战马,是速度最快的。他带着自己手下的军卒,也跑在最前面。他看到翟容在前面奔逃,他立即从自己的马队里赶出一匹:“宜郎,上来!”
崔瑾之也赶到了,他连忙一通射箭,为众人开了一下道。翟容攀爬上了快马,跟着一起向东南方向飞驰。对能否逃出巨尊尼的魔爪,众人的心中一点底也没有。只能闷着头,努力向前赶路。
身后传来一声天崩地陷的声音,翟容回头一看。
只见那座夕照大城,连同它后面荒莽大山的大片山崖,如同一个被抽去了脊椎的巨人,开始不断委顿、伏低,渐渐塌陷了下去。如同一盘黄砂制成的雕塑,被一只无形巨掌一下子拍碎了。夕照城方圆数里都变得昏天黑地,乌云涌动,那些图桑军卒和巨尊尼,消失在了这场山体的崩塌之中。
这片山体,下面有许多雪山融水的支流,因楼兰人修建密道和楼兰圣道,荒莽大山又有六十年前地震的强大破坏,已经内里中空了。如今,被那巨尊尼又是一顿破坏,连山带城,崩塌毁灭,化作尘土直冲霄汉。
唐人们只能继续努力远离,褐黄色的滚滚黄尘,风暴一般将他们足足追出了二十余里,才渐渐停了下来。他们的战马再也无力跑动,有些已经跑折了腿,半路上跌倒下来,绊得后面的马队也不断有人摔跌下去。聂司河连忙回头整顿军队。
巨尊尼没有追过来。
也许,在大自然最猛烈的力量面前,连巨尊尼也败下阵来。
聂司河与杨召看不见郭骑尉,郭骑尉已经在方才的混乱中丧生了。他们作为这支军队里军阶最高的军官,临时担负起了指挥的责任。在这里等了足足两盏茶的功夫,才见又一群唐国骑兵退了回来。聂司河命令几位士尉前去清点人数。三千人马,如今只不过剩下了一半人。据最后几个人说,图桑军卒也有不少人,被埋在了土城崩塌的山石之下。
聂司河不敢久留此处,命令众人尽快撤离回河西。
一路上,领队的少年们满身尘土,都一言不发。众人均被方才那可怕的巨尊尼所震撼到,虽则因为夕照大城的突然崩溃,他们从巨尊尼的手下虎口逃生,但每个人的脸上没有露出死而复生的喜悦,每个人都不声不响地拉开队伍,向着河西进发。
秦嫣坐在翟容面前,刚才巨尊尼的事情,她也都看到了。这么恐怖的力量,令她感觉到了不安。她转头看翟容,翟容目光呆滞地看向前方。
目光呆滞的不仅是翟容,所有唐国年轻人,此刻都异常沉默。
尽管“万马王”的传说,在这些唐国侠少中间,早就被武林前辈们复述过无数次了,可是,真正面对这个级别的“巨尊尼”之时,他们内心涌起的恐惧和无力感,竟然是如此深重。
从方才对方一脚踩塌五分之一的夕照城墙,到他吸取天地沙土为乌云,又化作万千流矢射杀军队,再到他双掌挥舞,抛掷吸杀人命……
无论是哪一步,都显示出了绝对的力量。这种力量不是用任何人力可以对抗的。这一幕,给这些唐国年轻人心目中,深深划下了沉重的烙印。
一千多人拉转马头,向着东南方向继续前进。远处的夕照城,如今不知是何结局。柯白岑有点酸涩地想起,他们曾经说好要等暗道脱困之后,将兄弟们和两位前辈的尸首收敛起来,带回中原厚葬。如今,城毁山破,兄弟们和尊长们,只能永眠在鄯善了。
——“唐人,不得入西域一步!”
十二年前,万马王独闯江南,对中原武林发出如斯警告。今日,另一名巨尊尼再次向他们嚣叫。
——“唐人,不得入西域一步!”
他们感到愤怒,更感到深深的耻辱。究竟是什么,给了这些巨尊尼超越凡俗的力量?让他们可以任意主宰人间?
正在此时,他们听到一个女孩子清脆的声音,秦嫣在问翟容:“郎君,为何巨尊尼要说不让你们唐人进入西域?他是在害怕着什么吗?”秦嫣与这些侠少不同,她从小活在胆颤心惊之中,恐惧和害怕是她生活中最常见的朋友,她熟悉它们的丑恶嘴脸。如果她看到什么令她担忧的事情,她就会说:“你不许过来!”其实自己也知道色厉内荏而已。
唐国年轻人们,按照自己的思维方式,觉得巨尊尼是带着一股不可一世的骄傲,主宰着谁进谁退。
而在秦嫣的心目中,巨尊尼这是害怕唐人吧?
这个独特的思路,令这些年轻骄子们都微微一愣。
翟容摸摸她的后背,静默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若若说得对,他在害怕。”
陈蓥也笑了:“就是,他一定怕了。”他们是唐国最富有朝气的一群人,不知绝境为何物,浑身都写满了勇气。此刻被小姑娘的想法,打破了方才的凝重,气氛很快活跃了起来。
他们甚至,开始以自己天马行空的方式,调侃起这件事情来。聂司河说:“那怪人大约害怕唐人的进入,会给西域带来一些他不想看到的改变。”聂大哥在战场上资历最长,他很清楚,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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