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还不好意思喊向刘氏一声娘,可经过昨晚梦中十九年,倒是将两人当成自己家人来一点没了障碍。
听见向南说前面那些话的时候向刘氏还以为是昨儿村里谁又在儿子面前说了什么话,以前也不是没人说向南一个大男人地也不下柴也不砍。
可她儿子是读书人,她相公在世时就感慨过,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儿子学堂里的夫子也时常说,农家子只有读书才有出路。
向刘氏一贯是看不起村里那些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长舌妇,往日里儿子不是去学堂就是在家里读书,最多也就是在屋后面的小山坡上晒晒太阳背背书。
儿子因着是村里唯一的读书人,性子多少有些清高,自认跟村里的人不是一路人,平日里并不与村里人多接触,因此那些闲言碎语也没能进儿子耳朵里。
因此向刘氏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昨天儿子在村口晕倒了片刻有可能听见那些长舌妇嚼舌根子。
可听到后面的话,向刘氏却是忍不住红了眼眶,想起相公在世时家里的光景,再看看现如今,向刘氏顿时掩面悲伤落泪。
向南说这话只是想让向刘氏知道读书人也是可能干活的,却不想触了向刘氏的哀痛,顿时手足无措的松开水桶扁担的站起来。
抬手想给向刘氏擦眼泪,可向刘氏虽然有了一儿一女,今年却也不过才三十几岁的年纪,向南抓着衣角就要伸过去擦的动作一顿,觉得不妥当,只能扭头向阿茶求助。
阿茶估计也是很少见到自家娘亲落泪,便是昨天醒来发现自己生病耽误了儿子考秀才,向刘氏那时也不过是气得胸闷气短捶着床板哀嚎了几声。
哭是哭了,却不像现在这般一声不吭的就只默默落泪,看着却是忒叫人伤心,阿茶也忍不住湿了眼眶。
第5章 挑水
不过好歹知道不能让向刘氏自顾自的继续伤心,连忙扶着向刘氏坐到一边的院子石凳上,自怀里掏出一方粗糙的绣帕替向刘氏擦了眼泪。
可如何安慰因为以逝父亲而哀伤恸哭的娘亲,阿茶却是不得其法。
她也不是不想念爹爹,可这几年的生活磨得阿茶连多余的思念都是奢望,偶尔她也会在夜里想,要是爹爹没去世该多好啊,那她肯定过得比里正家的翠花姐还要好。
这事儿是向南惹出来的,向南左右也没别的法子,只能又蹲在了向刘氏身前,干巴巴的劝慰道,“娘,您别哭了,我以后已经好好读书,跟父亲一样给你考个秀才回来。以后我也去镇上坐馆挣钱,攒了钱买了田地,还要给妹妹攒嫁妆,要不了多少年咱们家也就慢慢的起来了,爹能让娘和我们过上好日子,儿子以后也一定做到。”
向刘氏伤心了一阵,看着眼前一个比一个不善言辞的儿女,心里也顾不得那点伤感了。
刚才之所以哭,也不过是感觉儿子突然之间就长大了,且这么多年了,儿子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说要像他父亲那样照顾好她跟阿茶。
这些年向刘氏也不是不累,对阿茶也不是不心疼,可想着再怎么累再怎么心疼,儿子毕竟是他们家的唯一希望。
渐渐的一日日一年年下来,向刘氏自己都觉得自己不累了,使唤起阿茶来也越来越顺手了,也不知是真就冷下心来了还是自己骗得自己都麻木了。
向刘氏平复了心情,拍了拍向南的手,“既然我儿这般懂事了,那以后做什么我也不会阻止,只是不能影响了读书。”
等终于挑着空水桶出了院门,向南回过神来心情又复杂起来,在这里,想干个活儿居然这么难,当初父母去世了寄居到舅舅家,家里的活儿可都是他在干。
向南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晃晃悠悠的挑着两个空着的时候都挺沉的木桶往水井那方向去了。
竹扁担两端在相同的地方凿了浅凹,绳子缠在浅凹里绕了好几圈栓紧,下面绑了个y形树丫做倒钩,勾着水桶,另一个水桶上栓了绳子,这是待会儿要扔到井里提水上来的水桶。
好在向南本身就是农村出来的,十来岁到了舅舅家也住在农村,对于这些活儿好歹没对这个新环境那般陌生。
他们所在这个村叫做杏花村,盖因村西头村口那边的山坡上有许多野生杏子树,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总之村里年纪最大的老人都说他小时候这片杏子树就已经在了。
杏花村是在连绵起伏的大山里,瞧着气候有些像南方,不过听口音却又有点北方甘陕味儿,梦里跟着原主倒是听早死的爹说过,说他们这里是大业朝西南边,叫做吴越郡,杏花村在吴越郡泽陂县。
虽说是水资源不像甘省那样紧缺,可在古代打一口井却是十分艰难的,杏花村也就只有一口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月的井,就在村中段部位的一棵大榕树附近。
另一个日常用水的来源就是村口环绕了半个村子慢悠悠流淌的一条五六米宽的小河,早上阿茶洗衣裳就是在河边洗的。
现下正是三月里来春天刚来的时节,天气还有点冷,不过多数乡下男人已经是穿了短打衫开始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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