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顿,说没有。
我绕到她身前,与她面对面。
爸爸说你跟她说过我有女朋友的事。
她低着头,我看不清她脸上表情。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地承认——嗯......他那天忽然问我。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继续咄咄逼人。
很早。
多早?
她蓦然抬起头来直视我。我被那双眼睛中的晶亮震慑。
我看见她嘴唇张开——一年多以前。
呵。又是一年多。那时我刚回国不久,亦刚与d重修旧好。
我嘴角带丝莫名其妙的诡异微笑,抬起眼睛看住她。我的事你怎么这么清楚?
她怔住。随即很快别过头去。但被我看到她的慌张。
心脏在胸膛里不安其位,鼓胀着撞击心口。总觉得自己似乎瞥见了某个真相。紧接着,我听见自己说——
你一直喜欢我。
不远处炸响一枚烟火。声音震荡耳膜,夺目的红色霎时映亮这幽暗得发蓝的角落。
她猛地抬起头。我没有!
你骗人!
我没有!
她双颊因为激动而涨得绯红,一双眼睛亮得让人心折。她饱满的嘴唇因为说不明的原因而微微颤抖着。
我逼近一步。
她不想与我继续无聊的争执,推开我便跑回客厅里。
躲得了一时,你能躲得了我一辈子么。
照耀我们的并非窗外转瞬即逝的烟火,而是我们自己。
人生总会出现许多岔路口。我们总以为选了这个,就必将见不到另一番风景。其实万物殊途同归。注定了的东西,无论之前绕过多少弯路,最终仍会遇到,并且与之纠缠。
这就是所谓的命。
我与尚雯婕之间的种种,恐怕从一开始就注定好了。
一切的发生,只是时间长短。
{三十一}
时间走过十二点。初一了。
又是一年。
吃过饺子,一家人要准备守岁。柴姨在洗碗,说什么也不让我和雯婕帮忙。于是我们两个只得跟爸爸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我坐在转角一张单人沙发上。爸爸坐在正中间,而尚雯婕坐在他旁边不远。
她偏着头装作看电视节目。可我知道她并没有看进去。方才吃饺子的时候她就被坐在对面的我盯得坐立不安,进嘴的饺子根本不超过三个。而此时我瞬也不瞬地看着她,她怎可能毫无知觉。
这时候,柴姨已经收拾好转回来。爸爸说夜里冷,要喝点酒。尚雯婕便借此机会起身说她去拿。
我也站起来。我说我来帮忙。
她瞥了我一眼,然后冷冷地说:那我不去了。
这回就连爸爸和柴姨都察觉到她不对了。
爸爸很是疑惑地看了看她,然后又看了看我。柴姨很尴尬,她走过去碰了碰尚雯婕的胳膊。温酒很麻烦,去帮帮力扬啊。
她没办法,只得不情不愿地重新站起来,闷着头一个人大步朝厨房走过去。
我跟上。留下两个犯嘀咕的长辈。
我进去的时候她已经从柜子里把白酒拿出来了,正在开热水。
我走过去,伸出手。我说我来吧。
她说不用。一个人固执地把住手头的酒瓶子,迅速地把整瓶酒泡进滚烫的热水里。放得急了,水花扑通溅起来嘣到手上。
她小声啊了一下把手缩回去。
我禁不住皱眉。又没人跟你抢,你急什么?
她捂着手站在原地,也不吱声。嘴唇固执地抿成一条直线。
让我看看。说着,我去拉她的手。
她不肯,向后躲了一步。眼睛抬起来,几分怨愤地看着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本来我很平静,但是她那个眼神加上那句话瞬间刺激了我。我想怎么样?呵......我怒极反笑。应该是我问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才对吧?
她不说话。身体四周形成一个低压槽。
我的事你为什么那么清楚?我继续方才窗口看烟火的追问。
巧合。她还在捂着手上的烫伤,没看我。
你骗人。
她眼睛终于肯抬起来。你自作多情。
哈。我仰面笑出声。低回头来紧紧看住她。你每次都那么热情,也难怪我自作多情。
她懂我在说什么,一张圆脸瞬时涨红似一只苹果。
雯婕......我一颗心软下去,迈出一步想碰她。
她却忽然把头抬起来,眼眶一圈红红的。那你究竟想要我怎样?承认我喜欢你么?然后呢?
我怔住。
继续各自跟别的人交往,继续在你想要或者我想要的时候跟你上床,然后在家里装作若无其事姐妹情深欺骗父母?
我哑口无言。
一颗晶亮的泪珠从她右眼缓慢滑落。
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样不正常......
那滴泪仿佛砸在我心上。她的话让我陷入一种从未有过的迷惘。
在那之后,我就像一个盲的人忽然之间见了光明,却发现身边的生活已经糟糕透顶。围绕着我的是乱糟糟的一堆线团,我却找不出线头来理清一切。
那日之后我才第一次意识到,其实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自己对尚雯婕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而且从来没让自己去想过。
她就像是十二岁那年落在我心尖儿上的一根刺,明明是突兀的,却因为时日推延长进肉里而显得理所当然了。
新年就在这样一种状态下让人措手不及地来了。不能怪时间没有等我,时间它从来不等任何人。
然后就在第二天,尚雯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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