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领转向傅成璧的目光更是狠辣:“是你!”
傅成璧一时无语,心下五味杂陈,竟不知从何解释。她要真有杀了温信衡的本事,还能让他们任意拿捏?
“将她给我抓起来!”
温信衡摸到一方坚韧冰凉,正是他的剑,捉起来就是对着声音的方向乱指过去。
谁料听得两声“咚咚”沉闷的钝响,随来的士兵尽数倒地。将领大惊大惑,正要回头时,耳侧陡起呼啸之声,胸间狠贯入一阵冰凉,疼痛未觉,鲜血已起。
温信衡闻声失笑,剑滑脱了手,咣当掉在地上。他眼中渐渐灰黯下来。
朦胧的月教昏暗的乌云笼住,傅成璧甚至都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瞧了一眼那修长挺拔的身影就知是他。傅成璧泪光一闪,唤道:“段崇!”
她起身飞扑进他的怀中,全然失了方才的镇静,脸色苍白如瓷,忍不住地落下泪来,“你没事就好……你真要吓死我了,你……”
傅成璧喉咙教泣意哽了一下,余下的话也没能说出口,只紧紧地抱着段崇才能安下心来。
傅成璧头发都散乱了,桃花钗歪歪斜斜地插在发髻上,手腕红肿一片,还渗着血丝,整个人显得极为狼狈不堪,明明惊惧至极,却还在关心他好不好。
段崇环着她发颤的身子,只觉泪水洇洇浸到他的胸膛间,温热似都化作灼人的滚烫,疼得他都不知该做些甚么才能缓解一分。
离开千机门近二十年,他第一次想折杀一个人。
有几个提刀大汉跟了进来,他们都是鲨海帮的帮众,个个都是弄潮的好手。
段崇看过蒲山地形图后,发觉北山脚有江河屏障,料定徐有凤人手缺虚的情况下,一定会对北面放松警惕,所以在上山之前,他就派人给鲨海帮帮主传了个信,望他能委派几个善于泅水的人前来助他一臂之力。
之前鲨海帮帮主受过段崇大恩,如今段崇来求,他觉得荣幸都来不及,哪里会推脱?于是就遣派帮中水性最好的人,按照段崇制定的计划,泅过江河,一路从北面奇袭而入。
“段公子。”几人敬道。
傅成璧听到声音,晓得段崇总是一副正经,不爱在人前亲昵,欲从他怀中挣出来,却不想腰身一紧,又被他牢牢地扣回怀中。
段崇背对着他们,稍稍侧首瞥了一眼,长眸中似有侵骨的寒意,带着冷冷的警告,令他们心下一凛,不敢再往前走一分。
其中有一人清了清嗓子,抱拳道:“启禀段公子,兄弟们已经咬住徐有凤的行踪,他是往东面去了。东面不是睿王爷的人么,想必这回跑不了他!”
华英这厢刚刚趁防备空虚之际,带领一小队信鹰摸上山来。此刻寻进洞牢当中,见了段崇,道:“魁君。”
段崇看到华英,说:“你留下,其他的人在外待命。”
鲨海帮的人会意,忙退出了牢中。
等四下清净,段崇将自己的外袍解下,披到傅成璧的肩上,紧紧地将她裹了起来。他安抚似的握住她的肩头,声音里是近乎小心翼翼的温柔,“让华英陪着你。”
傅成璧知道他是要去捉拿徐有凤,迟疑地捏住他的衣襟,抬起还是泪汪汪的眼睛,说:“那你要小心。”
段崇捉住她冰凉白皙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吻,却甚么都没说,提剑转身走了出去。
守在外面的人听到脚步声,回头就见段崇仅着黑薄的圆领单衣走来,一步一步,不紧不慢。
此时浓云浮散,月华大深,从黑暗中浮现的眉目间是不同于寻常的冷峻,带着狠绝的锐利和锋芒,姿仪若神祇,英武不凡。
“我要徐有凤死在我的手上。”
骄霜剑难见得出了鞘,刃寒沧浪,似搅得蒲山风声飒飒,绿涛翻涌。
……
烈马奔腾,惊得林鸟扑飞。一队人马护拥着徐有凤一路往东山逃去,马蹄砸下的响声密集又慌乱。
忽地,行在前方开路的将领的头颅一下从颈子上飞了出去,迸出的鲜血好似雨滴四下溅落,吓得众人一下赶忙拉停了马。
见驮着将领尸身的马还不住地奔腾,也没跑出几步,竟忽地散成一块一块的,人马残肢血肉模糊,团团掉在地上。
徐有凤眼上还蒙着白布,本就在夜中看不清东西,只觉得有些许湿热黏腻的水落到自己脸上,一摸开才闻见浓郁的血腥气。
“怎么回事!”他问道。
其中有一个士兵下马,举着火把上前,借着荧荧火光一照,滴着血珠的银线就已无处遁形。
这士兵知道这是单九震的独门秘技,转头大惊地问道:“九娘,你怎还在这里布下过网阵?”
单九震与夜罗刹对视一眼,笑得冷峭,“当然是为了留住殿下。”
徐有凤浑身一震,“甚么意思?”
单九震摆弄着马缰,神态闲懒,似有些意兴阑珊。
夜罗刹冷笑一声,“怎么总是要问‘甚么意思’、‘甚么意思’?如今除了要杀你,还能有别的意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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