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没有死,因为真水剑的必杀之势在中途被生生止住。
出手的不是道人,是僧人,僧人身上的毒依然没有解,那么强行出手的结果便只有一个:死。
可是僧人没有死,盘膝而坐,双手合十,两目微闭,口中在喃喃地念着些什么,因为中毒而略显灰暗的脸色比刚才更加黯淡了几分,隐隐弥散出死寂的味道。
易天看着突然停下来的陆危楼,有些迷惑,有些不解。
陆危楼也很诧异:为什么自己刺出的必杀一剑会莫名其妙半途停下?然而未等他想明白,便感到心口传来一股若有若无的力量,极其浩瀚却又捉摸不定,心脏被这股力量拂过,如遭锤击,巨大的疼痛让陆危楼身体微微抽搐,然后嘴角便有鲜血缓缓流了下来,竟是受了暗伤。
陆危楼咳嗽低首看去,发现前襟并没有任何受损的痕迹,哪怕快要断裂的下摆都没有摆动一丝。
这是怎么回事?
陆危楼沉默微忖,联想到某种可能,心中一沉,道:“佛家三毒!”
佛家三毒,名曰:贪、嗔、痴,既名为毒,纵不伤身,却可伤神。
僧人修为尚浅,自身并未化解三毒,跟无法引动三毒对敌,此刻以三毒让陆危楼受了暗伤,用的乃是自己的毒,于是伤人之后,自己反而受到了更严重的反噬,脸色愈加暗淡,隐隐浮出些许黑色斑块,那是死亡的前兆。
明知将死,僧人却依然在笑,笑容从斑驳的皮肤上呈现出来,显得有些怪异。
“佛家三毒为无形之毒,毒可攻心。”僧人嘴角流出一道颜色斑驳的血液,如他脸上皮肤一般怪异,看着易天道:“这样的毒,你解得了吗?”
贪、嗔、痴三毒,虽为无形之毒,但却是是真毒,以真毒对真水,方可阻住真水剑片刻,但也不过仅仅是片刻。
陆危楼凝视着僧人道:“我此刻贪生,为的是手下数千兄弟的性命和长安城无辜百姓不受欺凌;我如今嗔怒,是因为除恶心切,不得不怒,佛遇真恶亦生火,何况是我;如果这样的贪与嗔都可以称为痴的话,那我的痴只有一个原因,”
略略一停,陆危楼看着僧人道:“因为此处乃是人间的长安城,不是你那佛宗!我为长安战三毒,你如何困得住我?!”
言罢并指如剑,大喝一声,指行剑势,破贪!破嗔!破痴!真水剑骤然间敛去光芒,现出一团三寸长短的剑形冰水,这便是真水剑的本体。
真水,可灭世间万火,利剑,可斩世间万物。
真水为剑,一剑斩下!
僧人毙命。
陆危楼看着僧人倒下的尸体,缓缓道:“以己之三毒伤人,终究不是真的佛法,你死的不冤!”
一僧一道,僧人已然毙命,陆危楼与易天胜算大增!
斩了僧人,陆危楼识海微动,拎着化作森寒狭长冰剑的真水剑,与易天并肩而立,静静地看着干瘦道人。
道人闭目无言,依然在解毒,然而凉亭里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疗伤解毒之物的影子,这却如何解毒?
易天微觉有异,未及他做出反应,便见陆危楼脸色巨变,喝道:“闪开!”
易天急退,冰剑锋利的剑刃擦着他的前襟划过,一道血线随着剑势洒出,只是不知道是否伤及内脏,冰剑划过,易天倒退之势未尽,重重地撞在凉亭的柱子上,震得他喉头微甜,甫一停下,便“呛哴”一声拔出朴刀,惊疑不定地看着陆危楼。
陆危楼脸色煞白,真水剑已经收入体内,消失不见,此刻双手微张,颤抖得厉害,似乎在对抗着什么力量。
这时干瘦道人的声音响起,尽管虚弱却依然阴冷:“世间用毒者,无非以毒为武器,重创对手或暗伤对手,以求杀人”
似乎是有些疲惫,停顿了片刻后,复道:“可这些实属下乘,真正的用毒杀人,不是用毒来杀,”
说到这里,干瘦道人眼中杀意大作:“而是用人来杀,用你们自己来杀!我解不了你的毒,但却可以变你的毒为我的毒!”
易天大惊,望向陆危楼道:“果真中毒了?”
陆危楼脸色愈发变得煞白一片,依然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与一股莫名的力量对抗,见易天问话,艰难地点点头道:“有些邪门,我神志清醒,但是身体却。。却随时可能失去控制!”
易天诧异道:“我怎么没事?”
干瘦道人不屑道:“一个连修行大门都没迈进去的废物,还不值得我浪费‘迷心诀’。”
然后看着陆危楼道:“有点意思,不愧是长安黑道第一人,能在‘迷心诀’下支撑这么久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言罢,阴恻恻一笑,冷然着道:“只可惜,撑得再久,也不过仅仅是撑得久罢了。”
话音未落,陆危楼似乎是再也也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狂吼一声,对着易天一掌拍下!
易天早有准备,丹田中真气刹那间尽数灌入经脉,意欲抽身暴退!
可惜,陆危楼是明心境巅峰的修行者,易天只是一名武学宗师,当武学宗师正面遭遇修行者的时候,结果只有一个,任人宰割。
易天想退,却发现自己的腿根本动不了,易天想挡,结果发现自己的手完全抬不起来,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危楼的手掌拍向自己头顶!
毫无花哨的重重拍下,毫无悬念地一掌命中。
“咚”的一声巨响,狂暴的气流实质般从凉亭中喷涌而出,如被激怒的海浪一样席卷开来,支撑凉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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