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她,他只能想象,却从来没有目睹过。
……一如她每一个梦境中呈现出的隐喻。
她在梦里一遍一遍地被人注射巴比妥.酸盐,执行注射死,她总是梦见大海……这一方面是现实世界的投射,另一方面,就是她潜意识里寻求的某种解脱。
自杀是有罪的,被谋杀是无罪的。
她在赎罪。
而他对她的罪孽,一无所知,只能想象,只能猜测,却从不曾听说。
……
“换个问题,如果你下一秒就要死亡,你会选择死在哪里?”
“那里。”
李文森伸出手,指向远处隐没在星空下的山峦,漆黑的眼眸里什么情绪都看不见:
“我会死在那里。”
“那就糟糕了。”
乔伊望着她的侧脸,好一会儿,又把她往怀里搂了搂:
“有时我会想,你身体这么不好,如果你六十岁死了,我是在余生花二十五年思念你,还是干脆和你一起离开。”
他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语气寻常至极:
“随后我又会想,花二十五年来思念你和我在一起的短暂岁月,也没有什么意思,因为对我来说,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东西,已经消失了,没有了。”
……
李文森睫毛翕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吃泡面了吗?因为我延长的不是一个人的生命,是两个人。”
乔伊直起身,自上而下地看着她:
“所以,小姑娘,为了我们两个人能多活几年,你现在该去睡觉了。”
“不去。”
“不去也要去。”
“不不不。”
李文森掰着门框不撒手:
“月亮就要升起来了,我们等月亮升起来再走……”
“火星升起来也没用。”
乔伊干脆直接把她用大衣裹着一卷,打横抱起来,转身就朝楼下走去:
“何况现在,月亮已经快落山了。”
“……”
……
伽俐雷和其他电脑不一样的地方有三,第一它会跳舞,第二它能跨物种爱上墙角那台报废的洗衣机,第三,它居然每天晚上都要睡觉。
所以晚上,等它的主人们都睡了,伽俐雷是罢工的。
乔伊轻手轻脚地抱着李文森走下楼,她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整个人蜷缩的样子像一只小猫。
他打开她卧室的门,把她放在床铺上,一点点把外套从她身下抽出来,铺平被子,于是一切又回到了她梦游前的样子,回到他不曾来过的样子。
乔伊伸手拧开她一边的夜灯,她的测脸在昏黄的光线下,一点点亮起来。
那个无论走到哪里,她都会戴在身边的空白相框,正整整齐齐地摆在一摞心理学论文边。
这个相框也是一个谜。
他从来没有打开过,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不能。李文森在相框后极其隐晦的用520胶水浇了一遍,并把胶水溢出来的痕迹拍照存档。他纵使能模仿她的笔记,也不可能把胶水凝固的形状完全复制出来。
但是现在……
这个相框好像已经被她自己打开过?
大概是她也相信他放弃了她,想着他言出必行,再也不会进她的房间,才这样肆无忌惮地把秘密摊开在桌子上。
乔伊淡淡地瞥了李文森一眼,伸手拿起相框,拧开背后的锁纽。
相框里居然真的有照片,只是颜色是黑的,像老式胶片机的底片,小小一张,夹在白色卡纸后。
他从卡纸里抽出照片,房间里灯光太暗,一时没注意,一小截黑色的软物从他指缝滑落,掉落在地。
乔伊的目光慢慢凝注。
地上的东西,细细长长,不知有多少经过他手里的解剖刀,他比熟悉自己更熟悉它的走向与构造。
这是……一截血管。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第一章居然还漏了一个跟踪者!!!!
☆、第162章
这个世界有什么办法,能把一个人做成钥匙?
虹膜、指纹、基因。
还有呢?
……
凌晨四点一十三分。
伽俐雷十分焦躁地蹲在乔伊卧室门口, 从它男主人卧室里不断传来的细微空气震颤就知道, 先生一定又没有睡觉。他已经连续很多天只睡一个小时, 而更早一些,夫人还在监狱里的时候, 他干脆彻夜彻夜不睡觉, 宁愿把夫人打到一半的超级玛丽通关三十次也不去碰一下床铺。
然后就是反复听他从监狱里获得的各种消息——诸如夫人晚上是不是又没吃饭, 夫人和旁边的女囚犯说了什么, 又或者夫人今天被审讯了几个小时,晚上是否有足够的休息时间等等等等毫无营养的小事。
伽俐雷忍不住挠了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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