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敬亲自到了河滨,在层层防御工事后眺望河上。
百战军的速度极快,昨日从顿丘抵达临黄,今日就在不停试图渡河。
河面上船只极多,桅杆如林,船身如兽,密密麻麻一片。船阵靠近过来时,仿佛移动的山峦,给人以极大的压迫感。
李守敬脸上却没有半分惊慌之色,相反,他的嘴角噙着笑意。
昨日百战军从顿丘急行军到临黄,入夜时分准备突袭过河,被李守敬布置在河滨的军队击退。
“原为长途奔袭,出其不意作战,却不知本帅早已知晓其行踪,如今,偷渡变成强渡,本帅倒要看看,百战军是否人皆有羽翼,能踏河飞渡!”李守敬意气风发。
先前,百战军抵达顿丘时,皇甫晖将其行踪告知李守敬,李守敬星夜派出斥候,日夜监视百战军动静,这才对百战军的动向了如指掌,如此料敌于先,不能不得意。
徐永辉站在李守敬身旁,闻言笑着恭维李守敬道:“有李帅三千虎贲在此,便是十万雄师也休想渡得河来,那百战军饶是再如何自诩精锐,也是徒劳。”
李守敬哈哈大笑,甚为自得。原本他对百战军还心存一些忌惮,应对得十分谨慎,毕竟人家战功赫赫。现在看来,在自己掌握战场先机的情况下,百战军也没什么好怕的,有黄河天险在此,要飞渡谈何容易。
徐永辉现今无兵无将,孤家寡人一个,他不是没向李守敬提过,能否给他些兵马带带,也好上阵杀敌,一雪前耻,但是被李守敬拒绝了。没柰何,徐永辉只得跟在李守敬身边,做一个闲人。
徐永辉问道:“若论进军难易,走濮阳要比走临黄好得多,毕竟黄河天险,非是想渡便能渡的,一旦偷袭不成,无异于画地为牢。老弟委实不明白,李从璟为何会如此选择。”
李守敬抖抖眉头,冷哼道:“自临黄渡河,奔袭鄄城,不过半日路程,若能出其不意,要建奇功不难。取道濮阳,要至鄄城,仅行军也得三日时间,何况濮阳城不易攻克?加之李从璟自视甚高,自然想直取鄄城,毕其功于一役。只可惜,他不该小觑了我濮州!”
徐永辉作恍然大悟状。
高行成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他跟李守敬说了一件奇怪的事,“大帅,末将遣去滑州、顿丘、临黄的斥候,已两日未有回信。”
这样的事自然不同寻常,李守敬皱着眉头道:“怎会如此?”
高行成踌躇片刻,脸色很难看,“银枪效节军纪严明,此等情况本不该出现,如今观之,唯有一种可能。”
“说!”
“除非他们已经死了!”
李守敬既惊且怒,“数十名斥候,全都死了?!”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可能!”高行成道。
“这不可能!”李守敬愤然挥袖。
高行成低着头,咬牙道:“末将于一日前已遣出第二波斥候,前去查看情况,至今也无消息传回!”
李守敬大惊,他自然知晓这意味着什么。
“濮阳可有消息传回?”李守敬阴沉着脸问。
“半日前,濮阳守将回禀,一切无恙。”高行成道,“然则大帅曾有规定,濮阳情况必须一日三报,眼下算来,已过了最新消息该传回的时候!”
“派人,立即派人!”李守敬大叫起来,“去问问濮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去问问秦王府来了没有,李从璟出现了没有!”
“是!”高行成抱拳退下,自去安排。
李守敬负手在原地来回踱步,一会儿看看河上情况,一会儿又看看西边,面色焦急,有惴惴不安之相。
河上冲过来的百战军舰船又退了回去,似乎被银枪效节打退了。
将要入冬了,河滨风大得紧,李守敬却满头大汗。
由不得他不紧张。
自濮阳至鄄城,的确有三日路程,但那是对步卒而言。若是精骑,又有意奔袭,只消一日!
濮阳、鄄城,两者相距,百二十里左右而已。
这便是不能掌握敌军行动的害处,尤其是在两者相距很近的时候,因为很可能你一觉醒来,别人就已经杀到了家门口。所以但凡征战,斥候总是一马当先,这也是为何斥候都是军中最精锐的将士担任的缘故。
“李兄担心李从璟从濮阳杀过来吗?这不大可能!”徐永辉见李守敬急得团团转,心中很是高兴,“濮阳乃是坚城,且不说李从璟身边只有数百人,断无可能攻克,便是他带着数百人来也没无用。李兄大可不必担心。”
李守敬并没有因为徐永辉的宽慰就安下心来,他依旧在原地转圈,“倘若李从璟不止带了数百人,那当如何?”
“不止数百人?这不可能,他只有数百人!”徐永辉一副认真的神色,继续麻痹李守敬,“李从璟来滑州,身边甲士不过四百,老弟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李守敬也希望事实就像徐永辉说的那样,但真实情况到底如何,他不能不做最坏的打算,“顿丘、临黄、滑州的斥候已经两日不曾有消息传回,如若百战军在顿丘分兵,精骑绕道滑州,自濮阳入境,而临黄的百战军,不过是李从璟的障眼法,该当如何?”
越是如此想,李守敬觉得越有可能。天可怜见,自顿丘至滑州卫南县,对精骑来说,也不过一日路程而已,再由卫南到濮阳,那精骑是半日即到!
人马不可能不休息,自然不能日以继日赶路。但斥候已经两日不曾传递消息回来,斥候自顿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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