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州之役历经波折,李从珂、石敬瑭被一袭而溃,致使原本旦夕可下的普安县城,如今却成了要塞,给北路军造成难以估量的困难——这些姑且不言,且说横冲军再克剑门县后,李从璟挥师南下剑州城,依旧屯兵北山。○
此间地势,并非一马平川,而是低缓丘陵地带,高低落差很小,最大者也不过三四十丈,州城依山而建,颇得地势,然而城池却不大,三里之城而已,不用万人便能将其围得里三重外三重。但碍于地形和对方兵马布置,李从璟无法围城。
他到达这里时,孟知祥派遣的西川援军,由李肇率领的五千兵马,并及李绍斌派遣的东川援军,由王晖率领的近万兵马,都已到了此处,加之原本城中守军,三者加在一处,有小两万人。
小两万兵马,城中自然没法驻扎,基本都在城外扎营。
抵达北山当日,李从璟带着一众幕僚、将领,策马行到高处,观望剑州城并及敌方兵马。
秋意浓郁,草木枯黄,城前有河,清波摇曳。
两川兵马,分作了三处扎营,一在城中,一在城后,一在城前。各营森严壁垒,旗帜鲜明,间或有战马奔驰,甲士往来,烟尘处处。山包上的草木,尽被砍伐,有些地方甚至露出地表来,取代草木位置的,是帐篷、望楼、栅栏,以及各种工事。作为战场,此间已是做好了准备。
李从璟手指前方,“剑州城的防御重点,在于两个方面,一者,河桥;二者,后山。诸位且看,河流背后,驻扎的军队,打的是西川旗帜,可知是李肇所部,其部扼守的河桥位置,正处于剑州城咽喉之地;牙城后面的后山军队,打的是东川旗帜,可知是王晖所部,彼处有地利,深得居高临下之势。河桥、后山,拱卫城池,又可相互呼应。故而我军要克剑州城,必得先败河桥、后山之敌。”
莫离眺望四方,看了半响,道:“因河桥处地势较为平坦,所以李肇所部多骑兵,防的是我军迅速冲阵;后山不利骑兵奔驰,故而多步卒,退可稳守如泰山,进可俯冲若雷霆。”拿折扇点了点周围地貌,“这四周地形,起伏不定,平地较少,很是考验用兵之法。”
李从璟点点头,“调度协调,的确很是重要。于我如此,于彼也是如此。”
横冲军都指挥使高行周目光锐利,他道:“蜀兵扎营、布阵皆都齐备,这接下来的仗,怕是不好打。“
听了他这话,有名将领笑出声,揶揄道:“高将军这是打算让出先锋的位置了?”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说话的人年纪轻轻,却也是上-将披挂,面容俊朗,气质如初阳,浑身散发着坚韧之气。这人众人如何会不认得,禁军第四军,百战军都指挥使孟平。
五万禁军,第一军横冲军,都指挥使高行周,第二军龙骧军,都指挥使皇甫麟——之前他是第一军两名都指挥使之一,后来禁军一军只设一名都指挥使,他遂调任第二军任职;第三军虎卫军,都指挥使王思同;第四军百战军,都指挥使孟平;第五军飞云军,都指挥使李从璋——李嗣源的侄子,其人善骑射,很是骁勇。
高行周大笑,“若是百战军要争这先锋之位,本将必定让之!”
“那便先行谢过高将军了。”孟平煞有介事。
李从璟笑着摆摆手,“你们不必争,先锋已有人选。”说罢,看向身旁一员小将,“石将军可准备好了?”
石重贵抱拳凛然,“只要大帅令下,随时可上阵厮杀!”
李从璟颔首表示满意,“如此甚好。今日休整一夜,明日,拂晓开战!”
在李从璟等人立于高处,指点剑州城防之时,剑州方面的两川将领,也在观察朝廷大军的阵势。
如今,两川军队为王晖为首,李肇副之,庞福诚、谢锽两人虽说有前日之胜,而今也还没那么快得到提拔,故而仍为小将,只不过有了前日战绩,他俩人在众将士心目中的分量,却是不同寻常。
“唐军可谓来势汹汹。”王晖素有良将之称,才能冠绝东川,剑州如此重要,李绍斌没亲自来,而是遣他来援,可见李绍斌对他的器重与信任,他眺望着朝廷大军的营盘,“先前斥候有报,李从璟率领的大军,不下五万之数。如今看来,的确不虚。”
“敌众我寡,固然是事实,然而战场胜负,从不以兵马多少而定,饶是他李从璟手握十万雄兵,要想破我剑州,也是难如登天。”李肇颇为傲慢,他如此有底气,却是有原因的,他与他麾下将士,原本就是朝廷“王师”,骁勇善战,战力非常。
李肇接着道:“先前我等随郭公讨伐王衍时,也不过六万大军,然而兵锋所至,所向披靡,那王衍岂非没有数倍军队?然而结果如何,我等两月而定两川!此番攻守易行,我等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李从珂、石敬瑭也是久负盛名之辈,领军万余,却被我千余将士一战击溃!他李从璟虽也有些战功,毕竟年纪轻轻,休说与两位大帅相比,便是我等,也不会怕了他半分!”
王晖性子稳重,这样的话哪怕心里有,却也是不会说出来的,他就事论事道:“此番唐军来犯,三路并举,北有李从璟,南有郭威,东有保宁、武信二镇,眼下,阆州已破,保宁军已不复存在,遂州虽负隅顽抗,自保尚且艰难,也难以挑起什么风浪,郭威虽说抢占了合州,但有两川合军攻伐,以他万州军的战力,要胜之委实不难。如今,便只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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