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要取决于大唐援军的规模,若是大唐调集了更多军队北上,到时候莫说短时间内拿唐军如何,只怕他们一直就不能拿唐军如何。
这就很值得深思一番了。
拿不下唐军,那就只能......
耶律德光忽然认真道:“兄长,唐军极有可能还有援军到来,若是如此,契丹将再度面临四年前的局面,甚至比四年前更加严重!值此国家危难之时,臣弟愿以身报国,相助兄长抵御外敌,一心一心,绝无欺瞒!”
耶律倍一怔,随即双眼微眯,两人这回碰面以来,这还是耶律德光第一次以“臣弟”自居,向他称臣,“哦?你果真愿意尽心尽力助朕抵御外敌?”
“国难当前,不存私怨!”耶律德光严肃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臣弟虽然私心深重,却也知道,若是契丹不存,个人断无幸免之理!臣弟与兄长之争,成败皆是家事,但若是家都没了,争执还有什么意义!”
“好,好!”耶律倍点头称赞,“既然如此,你且说说,当下该如何?”
耶律德光眉目坚定,“猛攻大同军!”
“哦?”耶律倍不动声色,“方才你不是说不能贸然行动?”
“此一时彼一时,兄长请想,若是唐朝援军甚多,一旦让他们陆续到来,形成合力,到时要胜他们可就不容易了!”耶律德光果决道,“唯有在此之前,猛攻大同军,使之不能与卢龙军合力,再破卢龙军,我军方可扭转战机!”
耶律倍不置可否,“先前打了一夜一日,也没能攻破唐军第一道防线,此时猛攻,能收成效?”
耶律德光苦涩一笑,“兄长何必明知故问。先前虽然战事激烈,但你我相互推诿,彼此猜忌,谁也不肯尽全力,这才无法突破唐军防线......”
“放肆!”耶律倍厉呵。
“是,臣弟有罪!”耶律德光低下头。
耶律倍嘴角动了动,像是满意的笑,又不紧不慢道:“先前不尽力,朕如何相信你,往下便会全力以赴?”
“臣弟愿亲临战阵,督导战事!”耶律德光仍是弓着身。
耶律倍目光闪动,打量了耶律德光好半响,这才道:“好!既然你有这份心,朕岂会不信。”说着,耶律倍就要去扶起耶律德光,再说些兄弟同心之类的勉励话,好彰显自身的品德,但动作做到一半,还是生生忍住,“既如此,你且速去,朕自会为你掠阵!”
低头的耶律德光,察觉到耶律倍扶他的动作到了一半又停住,眼中的光芒一闪而过,说不出是什么意味。
“谢兄长!”耶律德光自己直起身,“那臣弟去了!”
“且去,朕也当归去严令将士。”耶律倍声音平静,而又尽显皇帝威严。但实际上,他心头跳动不停,方才要去扶耶律德光时,他猛然惊醒,若是耶律德光趁他去扶的时候,骤然发难,将自己制住,那旁人是绝对反应不及的!正因如此,他才硬生生止住了这个动作。
就在耶律德光转身离去的时候,耶律倍忽然叫住他,“你方才说,谢什么?”
耶律德光微微一怔,然后转身,行礼,“谢皇上。”
“很好。”耶律倍笑意浮上脸庞。
......
耶律德光去卢龙军阵前督战后,他的部曲果然加强了攻势,而且不止加强了一星半点,多番猛攻之下,将士伤亡惨重,但他半分也不心软,红着眼睛,拔刀在马背上宣读军令,严明赏罚之制。
耶律倍见耶律德光这般拼命,也少不得严令部曲,加强攻势,去死磕大同军。
不知不觉间,暮色降临。
夜渐深。
直到子时之后,契丹将士望去,但见耶律德光仍在阵前,面对卢龙军,那身他自个儿特有的甲胄很明显。
军心大振。
而此时,卢龙军阵与契丹军阵交战的地方,有一群人,突入卢龙军阵后,竟然被卢龙将士拉进了阵里,并且没有被卢龙将士刀剑加身。
被拉的那个人,是耶律德光!
“殿下,耶律德光来了。”孟松柏来报。
李从璟微微一笑,“让他进来。”
他与耶律德光曾有盟友之约,故而在他身边留了人,以备联络。
寻常甲胄的耶律德光,被收了刀,卸了甲,他在卢龙军阵中唯一的帐篷前整了整衣襟,将自己调整到最好的状态,而后大步走进帐篷,不卑不亢,不慌不忙。
然而他一进帐,整个人就愣住了。
帐中坐着一个人。
耶律敌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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