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嬷嬷哭,许诺便知李嬷嬷也为母亲不值,忙起来扶着她坐在自己身边:“嬷嬷也觉得四姐并非表里如一之人?”说着话余光看到春棠吃惊的表情,心中便想春棠还需再磨练磨练,有什么心思全表现在脸上,很容易就会被人拿捏。
“自然。”李嬷嬷吸了一口气,擦净了泪水,缓缓道:“既然娘子这样懂事,有些事我与娘子说了,娘子也好有个对应之策。夫人送您去茶室后去了阑苑堂探望老夫人,怎知老夫人言语间竟是埋怨娘子不曾去给她问安。原本娘子病重多休养几日也无妨,如今却老夫人这样说,我猜测是在埋怨娘子害得四娘子禁足,难以参加丁老太爷的生辰。”
许诺记得,她这个祖母张氏,对许倩的疼爱不是一星半点儿,比几个嫡亲的孙女都疼爱。有什么好东西第一份就是给许倩的。
“祖母?祖母很喜欢四姐吗?”许诺问道拿起一块点心漫不经心地问。
李嬷嬷叹气:“是啊,四娘子精通琴棋书画,老夫人向来都认为四娘子是许家最出色的孙女。其实,娘子失踪前,老夫人和老太爷最喜欢的可是您,后来便……”
许诺腹诽,原来许倩当年丢掉许六娘,不单是要抢父亲母亲的疼爱,还想抢祖父祖父的疼爱。
原本应该许六娘拥有的东西,竟然全部被许倩占用!
贪心不足蛇吞象,不是每个人都像母亲那般心善,许倩这样行事,到时候有她哭的。
“四姐不能去丁老太爷生辰,怎会让祖母不快?”许诺不由想起怡涟院这几日传过来的琴声,许倩似乎练的很用功,而春棠说她是为了丁老太爷的生辰在练习曲子。
李嬷嬷无声的笑了笑:“四娘子今年就十四岁了,有些事也该考虑了。”丁老太爷的生辰上,去的都是达官贵人,若一鸣惊人,亲事便也好说了。
李嬷嬷这么一说,许诺哪还有不明白的理。只是不知许倩看上哪家的郎君了,若不是心有所属,许倩这样善于伪装又精明的人,是不会随便去夺人眼球的。
说话的功夫,许诺已经将碟子里几块点心吃了个光。
下午喝点茶时喝了几盏茶,这会吃了点心竟有些撑。
“小辈晨昏定省是应该的,我身子早都好了,也该去给祖母祖父请安。明日会让春棠早些叫我起来的,今日晚膳就在这边用了,嬷嬷等下给娘亲说一声。”
李嬷嬷见她这样懂事,也放下心来:“明早夫人会过来接娘子一起去阑苑堂,夫人那边我这两日暂时照应着,之后便回来。还有刘嬷嬷和四娘子那儿我也一直留意着,没有打草惊蛇,娘子不必为这些事烦心。”
熬药的事情的确不能耽搁,许诺点头应了:“有劳嬷嬷了。”
李嬷嬷点点头,拉着春棠到外间嘱咐关于许诺明日穿着的问题,至于礼节方面,她前几日已经教过了,许诺学的很快,一举一动都很得当。
吃罢晚膳,许诺取出棋盘,自顾自地下起棋来,春棠在一旁绣着帕子。
第二日卯正,春棠叫醒了许诺。
许诺前世工作时早起惯了,又因为工作原因十分警觉,因此听到春棠脚步声就已经醒了。洗漱后,吃了一晚面,吕氏和李嬷嬷便过来了。
一行人向阑苑堂而去。
到阑苑堂时许老太爷和张氏准备用早膳,一旁有个年轻的女子侍候着。
许诺打量这个女子,二十出头的年纪,衣着鲜亮不失端庄,态度恭敬,长着一张娃娃脸,这便是她的三婶钟氏。
一行人施礼问安。
“六娘,快给祖父祖母还有你三婶问安。”吕氏施礼后说道。
许诺恭恭敬敬地矮身施礼问安,眼睛一直垂着看自己腰间的络子。
许老太爷笑着让许诺坐下:“身子可好些了?”
许诺点点头,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孩儿让祖父担忧了。”
许老太爷今年七月份便六十一了,看起来却是五十出头的模样,浓眉大眼,很有精神。想必许家儿女长相颇佳,是随了许老太爷。他虽是商人,却有些许文人的气质,笑起来眉眼间十分慈祥。
“过去的事情记不起来就记不起吧,不要强迫自己记那些东西,日后好好学茶道学女工便是。”许老太爷见许诺病后待人不再似过去那般冷淡,礼仪上也很周到,举止大方得体,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便将张氏这几日在耳边念叨的许诺如何如何不懂事不孝顺的话忘了。
张氏自然察觉到许老太爷态度的变化,眉头皱起,咳嗽了一声说:“听人说你醒来第二日就可以到处跑了,今日才来给我这老太婆问安。”
话里话外都是责备的意思。
许诺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她醒来第二日不正是许倩被丁氏禁足的那一天吗?张氏这样说也太明显了些。
吕氏刚要张口解释,却被许诺抢在前面。
“祖母或许不知,我伤到了头部,过去的事情都不记得了。父亲不在府里,母亲又病着,我更本不知晨昏定省这事儿,只想着给母亲侍疾,可前几日身子到底是弱,只能午时出门陪母亲一会,再远几步都走不动,其他时候都在榻上躺着……”说着话哽咽起来。
言外之意是,我病了您没去看我,不知我身子到底好了没有,反而听旁人胡言乱语,说我不懂得尽孝心,可我身子弱的厉害还是抽出时间去给母亲侍疾了,也算是有孝心的。至于没来给您问安,是实在没力气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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