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她的残忍、狡黠与隐忍。
而这时,若寒忽然意识到,先前爬在手上的象鼻虫不见了!娜娃既将这只温顺的甲虫送给她,那么一切,便从这个小家伙开始吧。
琥珀宫仍然昏暗,若寒跪下来,在大殿地板上到处摸索着,寻找她的象鼻虫。地板光滑而冰凉。若寒寻觅良久,直至另一只芒蚤也攀上穹庐,才在大殿一角发现了那只象鼻虫,如获至宝呵。暗光之中若寒轻抚手里的象鼻虫,想象自己那张背光的面孔便是娜娃的轮廓,那双绿眼睛失去色彩,便沦为黑色。这是一个魔法的世界,她低声自语;但凭想象,我便可拥有娜娃的全部力量,她低声祈愿。
然后,她捧起象鼻虫凑近脸颊,轻声开口:娜娃抛弃你们,而我不会。
小虫纤细的长喙仍到处嗅探着,似乎并不以为然。
你有兄弟,或者朋友吗?
还是如我一般孤独?
你想要什么,土壤,或者黄金?
还是强权者的保护?
若寒再三尝试,可小虫似乎充耳不闻。最后,她发现她听不懂植物的语言,植物亦然。
绿眼睛女子席地而坐,她仰头望着那高耸空旷的廊柱穹顶,似乎那里绘制的古老拜翼教壁画能给予她任何答案。然而,没有。唯有那两只极不安分的芒蚤扭打在一起,又一齐从穹顶坠落在地。穹顶失去光源,宏大的琥珀宫殿再度陷入黑暗迷雾。若寒忽然记起了一段曾经与娜娃的对话,那亦是发生在这般昏暗的空间里。
“为何你喜爱与植物们厮守在一起。”记忆里的自己,如此开口发问。
“在我仍是一名孩子时,冷地一片贫瘠,人相遇而食。”娜娃答道。“父交给我一枚种子,看见它孤单地在土壤里萌芽、生长、开花、结果、成虫、孵种,我开始对这种生命过程变得好奇,有一种初级的爱的情感在心里萌芽。此后,我在大地播撒种子,给冷地带来更多生机,也给予人以食物。众人感激父亲,一度以他的名为圣。”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喜爱植物,因为它们信守承诺,不若骄躁的兽、贪欲的人。”
“你对它们承诺了些什么?为何我听不见它们之间的对话。”
“它们时常相互对话,以一种孩童般天真与严谨的方式。因此即便缺少我,它们也不孤独。但我不会告诉你我对它们说了什么。只有我会说植物的语言,这是父赐予我的天赋。”
“为何我却觉得,你对它们的感情,只因它们更为驯服,能够更轻易地为你所利用。”
“你错了。植物与我之间依靠的,是简单的盟约。它们作为极细小的胚胎存世之时,我便向每一枚种子许下诺言,告诉它们未来所要成为的样子、所要吃食的养分以及所要涉足的土地。作为回报,它们则倾听我的声音,以我的意志作为行为的准绳。我许诺,然后兑现。对于每一粒种子皆是如此。”
芒蚤们又爬向高处,驱走了空殿间的稠滞黑暗,亦驱散了记忆里的对话,但那已经足够。
植物与人之间依靠的,是简单的盟约与诺言。这么说,一切的一切,需要从最初的承诺开始。若寒记起了娜娃对象鼻虫的描述,是的,她曾向它们许诺,许诺大力气与大身材,而它们所渴求的,是那些地上的故事。女子恍然大悟。她捧起那只象鼻虫,贴近脸颊,开始为那只不足手掌大的小家伙讲述了自己的经历;讲述傀儡皇帝与英俊骑士的背叛;讲述人皮之下的野兽被琐事所逼;讲述误服□□的铁匠走投无路;讲述花苞之城的微小姑娘与过路巨人的爱情。她讲了很久很久,讲述了许多即便她自己都无法确定那只小甲虫能否听懂的故事。就在她快放弃的时候,那头断角巨兽几乎无可察觉地从黑暗里浮现而出,在她身旁停下脚步。它究竟属于我,还是属于这座宫殿?它又将带我到什么地方去?正当女子思虑之时,手里的象鼻虫反常地挣脱手指,在宫殿地板上飞快地爬了起来。若寒猛然意识到这是一种邀请,它会带她融入它们的世界。女子顾不得细想,攀上巨兽,快,追上去!她低声吩咐道,巨兽服从了,迈开犀步紧跟其后。
象鼻虫爬向大殿一角,那里,廊柱支撑的地面缓缓向下;那里,是更为黑暗的所在,只能依靠偶尔飞过的萤光虫看到大致的建筑轮廓。若寒没有犹豫,任由身下的巨兽放步紧随。
象鼻虫爬向地下深处。一只好奇的萤光虫飞来,跟随悬停于其上。那亦成为若寒深入地下的唯一光源。
直到自己嗅到黑暗腐臭的气味。巨兽止步了,跪伏在地。若寒松开鬃毛,迈步前行。藉着微弱荧光,她发现自己踏入了琥珀宫的地牢。
许多声音在女子踏入地牢的瞬间爆发,她认得出那是人的声音,有的尖叫着要求被释放,有的已遭到折磨,失去人类外表的声音,露出隐藏其下的兽的嘶吼。我来这里,是为了探寻象鼻虫的秘密。若寒心语道。抱歉,无法解放你们,我也没有足够的权力这么做。她没有停下脚步。
象鼻虫爬入更深处。若寒继续跟随其后,看见那个小家伙爬入最末一间牢房,空的牢房,未合上的牢门。若寒推开铁门,里面黑暗而潮湿,而她的象鼻虫还在往角落里钻,狡黠而诡异,难道,它引自己来到这里,仅为单纯的逃脱?难道,自己向它所述说的一切,皆为无用的劝说?若寒不由得有些沮丧。皮鞋湿了,裙摆脏了,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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