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你不是说第三任死了?那你父亲没有再娶?」
「没有,父亲什麽都没做。也没娶我妈以外的女人做第四任,大概是觉得累了,因为有我的关系,如果他娶我妈进来,年幼的小弟处境会很困难,他多半是这麽想的吧,」
纪化偏著头,玩弄著餐桌上的雏菊:
「结果我妈气得要命,辞了工作,打官司要把我要回来,但我父亲为了面子,怎麽都不肯对我放手。真该感谢他把我留在纪家,让我完全没有经济压力,一路念到医学院毕业,还找到这麽好的工作,这麽多女人抢著找我相亲,我真感谢他。」
纪化抬起眼来,凝视著对面的女人,
「後来我妈就不见了,从我面前消失了,到现在都没来看过我一次。有人说她自杀死了,也有人说她拿了我爸的钱出国享乐去了,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嗯?」
纪化笑个不停,女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惊惧地看著他。纪化却忽然伸出手,伸过餐桌压住了女人的手。
女人瞪大眼睛,看著凑近身来的纪化:
「你知道吗?其实我曾经杀过人。」
纪化表情认真地说著。女人已经完全被他的表情餍住了,她浑身僵硬:
「杀……杀人……?」
「嗯,虽然最後没有成功,对象是小我五岁的弟弟,就是那个『来得好』小弟。」
纪化扬唇笑著,彷佛讲上了瘾似地,竟同位置上站起来,在桌边徘徊,时而回头凝视女人一眼,吓得她一动也不敢动,只能专心听纪化说话:
「我是五岁左右过继给阿姨的,我过来纪家没多久,小弟纪宜就出生了,我一听到他出生的消息,我就知道自己完了。你能想像吗?五岁的小孩,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结束了,只差一步,就可以和父母过著幸福快乐的日子,可是就这样结束了。」
纪化像在梦游一般,绕到平台钢琴附近,绕了一圈,
「我本来以为阿姨生的小孩,大概也跟她一样,活不了多久。没想到他竟然健康的很,真的很健康,从小到大几乎没看他感冒过,那个纪宜,我本来想,要是他是智障就好了,就是缺一g手指头之类的也好,结果什麽都没有,还既俊秀又活泼。」
纪化一直笑著,他绕到琴键前,重新打开钢琴盖,在女人诧异的目光下,用细长的五指,滑过一大排黑键:
「从那时候起我就明白,我如果要在这个家生存,不只要当个优秀的好孩子,还得当个听话的好孩子。我拚命地念书,还不能被人觉得太有企图,总是半夜起来偷偷地念,家人安排什麽才艺,我也毫无怨言地去学。你看,像这个。」
纪化站在琴键前,在女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右手灵巧地滑过一道琴键,而後双手一压,竟是弹起曲子来,赫然便是女方刚才弹过的「小丑的晨歌」。然而远比对方更加流畅、轻巧,充满戏剧张力,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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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与瓜 三
纪化站在琴键前,在女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右手灵巧地滑过一道琴键,而後双手一压,竟是弹起曲子来,赫然便是女方刚才弹过的「小丑的晨歌」。然而远比对方更加流畅、轻巧,充满戏剧张力,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魔力。
纪化只弹了半曲,就笑著重新站了起来,彷佛刚才的表演不值一晒,
「童年对我来说,就是怎麽样讨大人欢心。我也成功了喔,我的琴艺被家人称赞,就连芭蕾舞,也是家里人学得最久的,成绩当然也很好,和纪家人应有的程度一样好。我也拚命地扮演一个好哥哥的角色,特别是阿姨那个孩子,纪家最受宠的么子,」
纪化一路笑著,回到位置上翘脚坐下:「我到今天为止一直很纳闷,那个么子到底有哪里好?但是很遗憾的,我们家从老头子到大哥,全都疼他疼得像宝贝一样。我本来想,要是这孩子可以被宠坏就好了,变成败家子之类的,那样我就赢了。」
「可是没有,这孩子拚命得很,真不知道他为什麽要这麽拚命,明明生下来就注定衣食无虞、万千宠爱,却比谁都还认真,我学什麽,他就跟著我学什麽,而且认真到周围的人看了都心疼。还对我说什麽:四哥,我们一起努力喔!你见过这麽傻的孩子吗?」
纪化看著女人大笑,女方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我当然不能明著拒绝他,就算心里恨得要命,也只能戴上好哥哥的面具,事事照顾他,把玩具让给他玩,教他不懂的功课,这白痴竟然就这样相信了我,把我当成他最亲近的兄长,一天到晚黏著我,」
好像真的觉得很好笑似的,纪化吃吃笑了起来,
「吃饭也黏著我、下课也黏著我、学才艺黏著我,就连晚上睡觉前,都黏著我讲故事给他听,閒暇时还要我陪他玩角色扮演游戏。有一次他过六岁生日,他竟然当著大哥的面,握著我的手说:四哥,我最喜欢你了!全世界我最喜欢四哥了!」
纪化看著女人,不可抑止地大笑起来:
「很好笑吧?恨他恨到恨不得想杀了他的人,竟然是他全世界最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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