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少女,大概十四岁左右的模样,圆形的脸蛋,椭圆形的眼睛,体态较为丰满,她着了一件桃红色金银错串枝杏花纹半臂,下身为海棠红点翠叶袄裙,梳着圆髻,正中插着一只金累丝的红宝石簪子,并几只喇叭花镶碧鱼簪,露出高宽的额头,让整个人看起来既高贵,又显得异常骄娇。
此人正是在汶府门前挑衅过云卿的颍川侯嫡女章滢,她身份高贵,又有一手好才艺,在扬州小姐圈子里是出名的跋扈。
在她的身后跟着她的一个少女,年岁与她相差不大,容色虽好,打扮上就偏素了一点,她叫章洛,是颍川侯侧夫人生下的女儿,平日里总跟在章洛的身后。
章滢看着云卿望来的视线,挑着眉走了过来,抬着下巴道:“你看什么看,刚才我说的就是你!”
她身形发育的早,又比云卿大上一岁,此时站在前面,如同一棵茁壮的大树将斜射过来的阳光全部遮住了,云卿微微眯了眯眼睛,淡淡的开口道:“我报的科目有何问题?”
见她如此云淡风轻,章滢面上闪过一丝怒意,冷笑道:“你看看你报的科目,不是射箭就是骑马,这哪里是名门淑女会去学的东西?”
此时门前正走进一个少女,和云卿年纪相仿,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上略带着些苍白,身材纤细,神色柔美,肩上系着白色的云丝绣昙花披风,里头穿着藕荷色交衽襦衣,下身是荷叶青宽摆百褶裙,腰间系着玳瑁串珠环佩压裙,袅袅婷婷的姿态自然而高贵,行走之间未闻环佩叮当之声。
她一进来,一双水眸便在院中搜寻,看到云卿后,便眉眼一亮,快步走来喊道:“云卿。”
听到这清脆柔嫩的声音,云卿只觉悦耳之极,连忙转头看向少女,迎上去唤道:“你回来了啊。”
此女正是知府夫人的女儿安雪莹,也是云卿上一世最好的朋友,在她遭遇了失贞丑闻之后,所有以前相交的好友都视她为毒药,怕与她说话就沾染了不贞的气息,对她避而远之,出言相讽,甚至还落井下石,添油加醋的宣传她的事,只有安雪莹坚信她是被人冤枉的,在来沈家寻她玩耍了几次,遭遇家人反对关在屋中后,还偷偷私下里和她书信往来,那些纯净的安慰和支持,是她寂寞日子中为数不多的光亮。
重生再见到她,云卿不可谓不激动。
“是的,我前日才从京城回来,本想着去见你,可母亲说我舟车颠簸,身子不好,不如多休息一天,免得去了你府中,又说不得几句话病了反给你添麻烦,再说,今天在书院里便可以和你遇见了,我才罢休的呢。”安雪莹的父亲,也就是扬州府的知府大人,是京城宁国公的嫡次子,此次安雪莹去京城,是她堂姐一个月前大婚,她素来和堂姐关系好,便从扬州赶去为其添妆。
看着她眼下的青色,云卿知道她自幼便有心疾,寻医多时依然无果,便日日都要吃药,握着她春日里依旧凉冰冰的手,目光里带上了疼惜,“你也要多注意点自己的身子,那可闹不得的。”
“知道了,其实无碍,就是母亲老是小题大做。”安雪莹向前略倾了身子,附在云卿耳边小声道,虽是抱怨,不难听出知府夫人和安雪莹母女俩感情颇好,她转头看着夫子的案台,再转头问道:“你报了哪些学科?还是和去年一般吗?”
“不一样……”云卿刚开口,章滢便高声将话截了过去,“她啊,报的是最为粗鲁的骑射!”
闻言,安雪莹水眸也微微一睁,她可未曾想到云卿会报骑射的,当然,她也不会想到现在云卿这个身躯里居住的不是十三岁的少女,而是二十岁已经经历了世事剧变的女子,对于很多事情的看法和想法都与以前有了不同。
看着安雪莹诧异的模样,云卿眸中掠过一道暗光,难道她也觉得学骑射是粗鲁的吗?
只听安雪莹面色露出三分失落,松开云卿的手拉了拉自己的披风,瓜子脸上带着黯然道:“可惜我这身子不争气,否则的话就能和你一起上骑射课了。”
她落寞的模样落在云卿眼底,让她生出愧意来,安雪莹的身子不好,不能进行剧烈运动,两人自从上了白鹤书院后,一直都是报的一样科目,只是今年要不同了。
章滢看着安雪莹落寞的样子,撇了撇嘴道:“你可惜什么,难道你也要去学这么粗鲁的东西吗?”
安雪莹面色路过一丝不悦,不过她脾气柔顺,甚少将一切摆在脸上,抬眸望向章滢,反驳道:“射箭骑马一样是书院开设的科目,没有区别,都可以学的。”
她的声音细细柔柔的,说出的话又温和,章滢根本就不放在眼底,横了一眼安雪莹,反问道:“你说都是一样的,那你干嘛不去报?你心中肯定和我想法一样,哼!”
“我没有。”安雪莹是真正的娇弱性子,说急了也就是声音稍微大点,不注意的人根本听不出她声调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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