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用午膳。一旁旺财细细将每道菜都一一用银针试毒,再仔细尝过一遍。
“来了,陪朕一道用膳吧。”
“是。”韩毓学着长流的样子,就着佛跳墙的瓷罐品了一口鲜汤。眼前是一模一样的两个烧制着菜谱的红色瓷罐,想到陛下事先便命人备了双份,热汤下肚,韩毓不禁心中跟着一暖。
在湘西的时候,他大病一场,也曾萌生死意。她亲自来看他,闻见满屋药味,便笑眯眯地说这药闻着就苦,如果这样的药他都能喝下去,今后还有什么苦吃不得。韩毓嚼着口中的米饭,觉得回味之中倒像有一股清甜之意。
白玉碗中的米饭颗粒细长,显得格外晶莹剔透,散着一股特殊的清香。长流不禁道:“此米甚好,是不是换了?”
“回禀陛下,这是今年江南新贡的。”
“哦,这么一说,朕倒是想起来了。”一顿,长流唤道:“李婉。”
“奴婢在。”李婉本在内间整理奏疏,听到传唤忙快步走了出来。
“你记得提醒朕,叫渝州总督不必再贡这样的米上来。”李婉才思敏捷,落笔成文,记性也好,如今倒是颇为得用。
“是。”李婉虽然应了,但神情显然有几分不解。
就连韩毓跟旺财一时都猜不透长流的心思。
“朕吃着好,倘若赞了,这样的稻米必然会推广下去。可这样好的米,成本一定不低,不然地方上就不会一次只上贡了一袋。朕不能为了自己吃这一口好饭,叫种地的都没饭吃。”她吃的东西,百姓必定吃不起。再说,但凡进贡之物,反倒是被盘剥得最厉害的。往往那些采买仗着宫中旨意横征暴敛,以低于市价数倍的价格强行征收了去,百姓都敢怒不敢言。
殿中其余三人一时无言。皆想着这时候说“陛下圣明,仁爱百姓”之类的话未免显得多余。
韩毓遂微笑道:“陛下自己都舍不得吃的东西,今日倒是便宜了小臣。”
此言一出,旺财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就怕陛下小小年纪操心国事忧思过重。如今陛下的心腹臣子还太少,顾小将军又去了边关,韩公子与陛下有旧,若能知陛下心意,常常随侍左右开解一番,自然再好不过。
长流果然笑道:“少在朕跟前卖乖。朕且问你,你的书抄得如何了?”
“只抄了十分之一。”
旺财听韩毓这样说,心中不由咯噔一下:韩公子啊韩公子,你要不要这么诚实?奴婢刚在心里夸了您几句,您怎么就恃宠而骄了呢……
谁知长流听了只淡淡道:“还不算偷懒。”她命韩毓誊抄史料卷宗,就是想让他学习前人处理政务的方法,也是为了磨一磨他的性子。把他丢进翰林院这许多天不闻不问,看来他倒也能沉住气,不骄不躁。那些史料堆积如山,本也没指望他能抄完,能抄录十分之一已是不易。
“朕特许你出入弘文馆。你回去之后,将楼相任翰林时的所有奏疏都整理出来。”
韩毓心下略一迟疑,仍是问道:“恕微臣斗胆,敢问陛下想寻关于什么内容的?”
长流不答,气氛便是一冷。
少顷,韩毓跪下轻声道:“微臣没有别的意思。陛下日理万机,微臣只想尽绵薄之力。”他知道揣摩上意跟刺探圣意是有区别的。一旦过界,难免会被君上认为是包藏祸心。可即便如此,他还是问了出来。
“此事你知晓太多并无益处。这样吧,你整理奏疏的时候将每封大概的意思写个纸条出来,附在里面。起来吧。”弘文馆内奏疏的存档是按照年份和官署机构来的,并未具体细化到上疏的官员。因此要找到,也要耗费不少人工。韩毓现在担任翰林院编修,做这件事正合适。
“是。”
一旁的旺财早就听得心惊肉跳,此刻才算放下心来。韩公子这样一个才色俱佳的妙人被拉出去砍了固然可惜。更要紧的是,倘若砍了之后再找不出第二个,届时陛下上朝对着满殿形容猥琐的老头子,这皇帝当得未免太过扫兴。旺财却未想到“形容猥琐的老头子”这八个字将风采绝俗的楼相也给包括了进去。
翌日,下朝的时候,柳思途走到王素和身边,笑道:“原本下官已经预备好恭贺王大人高升,谁知好好的诏令到了门下省却被涂封挡了回来。”不待王素和反应,柳思途便踱着方步走开了。
王素和面上不动声色,出宫乃至回家的一路上心中翻来覆去将柳思途幸灾乐祸讥讽他的话想了个通透。看来,让素怀娶大长公主这一步是走对了。李嗣同的态度也在他预料之中。与李家撕破脸,无非也是摆出个姿态让陛下看到。至于下一步,他自有办法。想到此处,王素和脸上露出了阴恻恻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渣猫这几天有点渣。灰溜溜爬走。陛下单人人设挂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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