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来问本来就不容易,女人之间还好说,可要喊她问左虓那只狐狸?让她死了算了!忽然之间灵光乍现,左芝一打响指,雀跃道:“听说团圆的师父是个神医?那他有没有吃了就不怕痛的药?”
情岫懵懵懂懂点头:“有呀,喝下去身体木木的,不会觉得痛。”左芝眨眨眼,耷拉下嘴角,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嫂子,你去帮我取一副这样的药好不好?我家丫鬟得了绝症,要吃这味方子才会好,求你了嫂子……”
话分两边,沐乘风这日下朝之后,被女皇内侍单独召见进了后殿。
巨大的麒麟香炉里腾起细若蚕丝的青烟,女皇朝服未换,只是卸下头冠,坐在九龙交错的金椅上休息。整个后殿寂静如死水,连廊柱底下宫婢的呼吸声也格外清晰。
沐乘风踏上青毯,洁白鞋底与柔软的羊绒相摩擦,发出微微的兹兹声。他端直走到女皇座下一丈的距离停住,正欲开口问安。
“乘风来啦。”女皇率先出声,尚且阖着眸子。沐乘风略略躬身:“君上。”女皇淡淡应道:“嗯,赐座。”
内侍搬来锦纹圆凳,沐乘风道谢之后落座,背脊挺得笔直,在威仪天成的女皇面前显得并无狭促,而是不卑不亢。女皇随手一指案几上的几张卷纸:“你看看。”
“是。”沐乘风拿过卷纸,只见三张纸上各有文章,题目相同笔迹如一,只是内容相异。粗略浏览一遍,他对此卷来源心中有数。
这是今年恩科殿试的考卷,女皇给沐乘风阅览的是誊抄以后的答题。想来,坊间传闻女皇对名次定夺尚有疑虑是真,今日的召见,大概是女皇意欲与他共商状元榜眼探花花落谁家。
“你且说说。”女皇睁开眼吩咐道,她已年近五十,纵然保养得宜却还是不免偶感疲累,两鬓也已微微泛白。沐乘风指尖尚余墨香,但三份卷纸的内容已经记入脑海,他眉眼无澜,娓娓道:“一卷重纲纪,二卷强勤勉,三卷倡新法。各有千秋。”
女皇轻轻一叹:“三者皆是栋梁之才,言言切中要害。如此不相伯仲,才叫寡人难办。”沐乘风面不改色,道:“微臣以为,法纪乃国之根本,根基不可动摇,是故状元当属卷一,入尚书省。”女皇颔首:“寡人正有此意,如是甚好。”
“勤勉者心细谨慎,可为榜眼,入中书省。”评断完状元榜眼,沐乘风略略停顿,因为他瞧见第三卷上的一句话——“改科制,设女官”。他稍微有一丝的讶异,虽然南楚为女帝当政,朝中也有屈指可数的几位女官,但都是承蒙女皇提拔做了近侍一类的职务,负责传话和女皇日常起居。如今有人大胆提议要让女人也参加科举,正儿八经入朝为官,与一群男子同商国策。纵使沐乘风见惯风浪,也不禁激起波澜。
很快他恢复平静,道:“此卷作者倡新变革,思维新颖亦有胆识,只是尚缺火候。如此便给个探花,打发出去历练一番。不知君上以为如何?”
“准。”女皇同意了沐乘风的建议,于是让他替自己在卷上写下名次。毫笔蘸上朱砂,沐乘风手腕平放,工工整整在第一张卷纸上写下“第一甲第一名”。女皇静静看着他,忽然问:“乘风你……最近有没有去公主府?”
沐乘风继续写字,恭敬回答:“没有。”女皇眼中划过一丝失望,大概想说些什么,最后又作罢了,只是道:“有空多去走动走动,寡人的意思你可明白?”
笔尖的朱砂厚了一分,纸上落下略显粗浓的一笔。沐乘风眼皮也没抬一抬,道:“是。拙荆与驸马兄妹情深,微臣会经常带她过去相聚。”
女皇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阖眸挥手:“去罢,寡人累了。”
沐乘风告退,等他出了后殿,秋风吹进衣领脖颈凉飕飕的,掌心亦润了几分,都是细蒙蒙的汗。内侍官一路送沐乘风出宫,半道上一顶软轿迎面而来,眼看二者狭路相逢,此内侍官上前一步,问道:“何人?”
软轿边伺候的都是一群女子,也有女官打扮之人,为首者答:“轿中乃是淮南王府的嘉兰郡主,尔等还不速速让开!”大概是见沐乘风步行,料想对方官阶不高。此女官口气很是傲慢,甚至还有几分颐指气使的无礼。
沐乘风冷眼不语,显然是不对这种事上心。倒是内侍官常在女皇身边伺候,见状气不过,喝道:“这位乃是当朝右相沐大人,好个没眼力劲儿的丫头片子!”乍闻此言,为首的女官怔了怔,下意识往轿辇那方一望,而轿中之人并未出声,于是她急忙赔礼:“小人不知是沐大人,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大人恕罪!”说罢她挥挥手让人把轿子抬到墙边,意思是让沐乘风先走。
哪知沐乘风并不搭理,在轿辇挪动的刹那,便从一旁的空隙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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