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吸毒,怕吸毒后浑身软绵绵无法演唱,但有的摇滚乐手吸,而且瘾极大,一天不吸都不行,被逮住后关了7天,放出来时剃光了头。〃为什么要吸毒呢?〃我问。何勇说,〃好奇呗,这跟人们要去抽烟要去喝酒的心理没什么两样。〃
等他吃饱侃足后,栗宪庭打开卧室的灯,为我采访何勇提供一个安静的地方,何勇不得不脱下靴子走进另一个空间,他环顾整洁淡雅的布置,说:〃看样子老栗有女人啦,这个房间给人温暖的感觉。〃
我们在厚厚的地毯上席地而坐。〃给《钟山》写?那是个很好的刊物。你要写摇滚,这帮人,多难写啊!〃他一改那没心没肺的样子,竟有些为我着急起来。
〃是啊,比如找你就很难……〃
〃是,我不愿谈自己,如果不是老栗,我不会来,。谈自己,谈经历,等于得花时间重新思考自己走过的路,太累,所以我不愿谈。到时候我写一下自己的简历,再拿我的歌词、录音带给你,你挑着用,行吗?〃
〃不谈自己。那能否谈谈别的乐队?〃
〃不谈,谈这些干嘛?〃
〃有位音乐评论家说搞摇滚的对自己很负责任,比搞流行音乐的人刻苦,是这样的吗?〃
〃不知道,反正我不是,既不刻苦,对自己也不负责。〃
〃你花多少时间在创作上?〃
〃很少,主要是睡觉、喝酒、找姑娘。〃他回答问题时不停翕动着鼻子和嘴角。他在父母面前会不会也这么倔强?
〃你父母就你一个孩子?〃
〃对。〃
〃你这样没有固定的单位,他们怎么看?〃
〃嘿,他们拿我没办法。正是他们跟我的对立,才使我更坚定。〃
〃你靠什么谋生?〃
〃演唱和版税。〃
〃演唱与创作相比,哪一种更快活?〃
〃创作。当我创作完一首曲子时最快活。〃
〃你那首《垃圾场》里唱吃的是良心,拉的是思想,是怎么写出来的?〃
〃没什么,就是一种感觉。〃
〃摇滚给你带来了什么?〃
〃让我能去英国。〃说完,他笑了。
〃为什么让你去?〃
〃他们觉得我很戏剧。〃
〃哪个乐队给你伴奏?〃
〃我用录音带,自己弹吉它。〃
〃你相信爱情吗?〃
〃相信……〃回答得很快,灯光下他微笑着,一改原先那拧劲儿,神情温和。
〃至今为止,你一共创作了多少曲子?〃
〃20多首;有9首编入个人专辑,已经录制完,因为与制作商有些摩擦压着没发,从英国回来后就发行……我先出去一会儿,他们说的事我得听听……〃他边说边跑到客厅,连鞋也不穿,坐到客厅沙发上,加入牟森刘炜的谈话中。他们都笑他边接受采访边听客厅谈话,心不在焉。
他在朋友中的如鱼得水与接受采访时的拘谨僵硬判若两人,正如他可以滔滔不绝地开侃也可以笨拙木讷。你对他毫无办法,只好说他还是个孩子。
两天后,我采访别人时顺便去他家,正巧他在,没有办法不让我进他的屋。屋里到处一层土,乱得可以,终于让他翻来翻去找出几首歌词,并听了他的录音。他的录音机破得转速都不对劲儿,虽然只听了一小段,但已经使我感到与众不同,是那种很放开的唱法,急躁的但吐字清晰。他掩上门调低音响,以免吵了住另一屋的家长。我看他其实是个乖孩子,尽管他曾在公众场合把别人正在播放的磁带拿掉换上自己的录音。我还注意到他有很多书,其中有米兰·昆德拉的,王朔的,宋词。
第三章 京城摇滚人(3)
投身摇滚的女性(〃眼镜蛇〃、蔚华)
正式采访〃眼镜蛇〃乐队,是在她们刚结束南京演出回到北京时。
〃南京的观众与北京不同,他们也唱也跳,但他们还听,不象北京主要是跟着唱、扭。〃乐队队长虞进说起在南京五台山体育馆的演出,显出挺欣慰的样子。
吉它手,主唱之一肖楠说南京观众热情之程度是她们所有演出中最强烈的,〃一上台,观众的轰动倒先把我们给震了!〃
〃眼镜蛇〃是京城老牌乐队之一,〃1990现代音乐演唱会〃6支乐队就有她们。回忆起那次演出,她们说头一次感受到摇滚观众的热情,但那次演出她们还没有自己创作的曲目,唱了几首崔健的歌,这以后就下决心自己创作。
现在〃眼镜蛇〃演唱的全是自己的创作曲目,《摇滚北京》收录了她们的《自己的天堂》。她们承认在创作过程中王迪、崔健给过很大帮助,但更愿意〃象傻子一个样,有自己的天堂〃。虞进给了我10多首创作歌词,都已谱曲录音,目前正与出版商联系出版发行。〃这是我们一个时期的小结,可能今后我们会进入一个新的探索期。〃虞进后来又抽回了几首歌词,说这些还要修改。
在这个男性主宰的世界上,女子的生存简单又艰难。要象傻子一样容易,但要有自己的天堂就难了。如果女人能跟男人做同样的事,就已经具有新闻性,所以尽管她们反复申明自己乐队的名称是〃眼镜蛇〃,人们还是改不了叫她们〃女子乐队〃。在男人眼中,她们更容易出名,但在男人心底,她们再出名,也还不如男人。
〃眼镜蛇〃们充分地感受到这些。肖楠说开始还没什么,现在有了作品,社会承认后,有些朋友表面上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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