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次想睁开眼睛,无奈眼皮似挂了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
以前她觉得这里的冬天很难熬,又冷又漫长,每到夜里都会被冻得瑟瑟发抖。
可最近几天……她总觉得自己被一只巨大的毛绒物体压着,手脚都被它包裹,源源不断的热量从它身上渡过来,特别的暖和。
她仿佛又回到家里那段日子,枕着巨大的毛绒玩具,有床,有暖气,有同类。
山洞里,雷恩趴窝在石床上,伸出一只前肢,垫在女孩的脖子下。
垂着眼眸,观察身下的少女。
纪小瓯双颊泛红,呼吸略显短促,秀气的眉毛微微皱着,呼出的气息烫得要命。
雷恩曲起兽爪,收起指甲轻轻碰触纪小瓯的脑门。
……还在发烧。
加上今天,她已经烧了三天三夜。
这么烧下去,会不会烧坏脑子?
雷恩的心底涌起一股烦躁,是不是雌性的身体都那么娇弱?他该怎么照顾她,她的伤口才会愈合?
明明这么弱不禁风,还要一次一次不自量力地把他护在怀里。
“蠢蛋。”雷恩指甲刮了刮她的皮肤,少顷,直起身体,再次把她放到背上,离开这座暂居的小山洞。
纪小瓯觉得自己走了很远的路。
身体摇摇晃晃,穿过森林,越过平原,把所有风景都抛在身后。
似乎走了很久很久,又似乎只是七八天的时间。
……
……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纪小瓯第一反应是抚摸身下的木板。
柔柔软软,铺着毛皮,是床。
她在床上,那么之前不断奔走的记忆,是做梦吗?
纪小瓯昏迷太久,脑子转得很慢,睁着眼睛,愣愣地看着上方的屋顶。
许久,才想起自己昏迷前的一幕。
劳尔西斯的兽爪穿透了自己的肚皮,又用尾巴紧紧勒着自己的脖子……她不是死了么?
纪小瓯想坐起来查看自己的伤口,刚一用力,腰腹就传来一阵剧痛,“嘶……”
她只得乖乖地躺回原处,打量这间屋子。
屋子宽敞,家具简洁,透着一种不拘小节的大气。
墙上挂了好几种兽皮,狐狸,狼,熊,还有老虎……
纪小瓯大致看了一下,屋里只有简单的家具,连瓷碗瓷罐这些吃饭喝水的东西都没有。
这里是哪里?
纪小瓯疑惑不解,竖起耳朵认真聆听外面的声音。
屋子外面的声音很热闹,来来往往,有高有低。但是每个人经过这间木屋时,都会不由自主地放轻声音,快速走过。
这里是……兽人村落吗?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谁救了她?
纪小瓯的脑子里有无数个问题,想了很久也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到这儿来的。
难道又是空间的力量?
上回她被空间吸引去以后,也是扔到了一个陌生之地……
说到空间,纪小瓯猛地想起一件事。
她赶紧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空间,所有东西都在,唯有她的小豹子不见了踪影。
……陶陶呢?!
纪小瓯重新寻找了一遍,依然没有找到。她明明记得把它放进空间里了,难道它自己跑出来了么?
还是说……它被劳尔西斯抓走了?
纪小瓯一着急,竟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捂着腹部,那里的伤口用针线缝合,刚刚有愈合的痕迹,她不敢动作太大,坐在床上找了一圈,没找到自己的运动鞋,就扶着床头,光着脚踩在地上。
地板微凉,她站上去瑟缩了下。
窗外正在下着大雪,搓绵扯絮一般。纪小瓯走到门边,咬咬牙正准备推开门,突然,门先一步被外面的人推开。
纪小瓯猝不及防,踉跄后退两步,因为脚腕之前也扭伤过,一时没有站稳,身子往后仰去。
她下意识护住腰腹,闭上眼睛,准备摔倒在地的那一瞬间——
一双手突然从对面伸出,五指紧紧地扣住她纤细的手腕,把她往跟前一捞,扶稳她的身体。
“去哪?”
低低缓缓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浓重的磁性,像电磁蹿进耳朵,带来一阵酥|麻。
纪小瓯站稳,错愕地看向对方。
他很高,大概是为了拉她一把,微微俯了点身,但纪小瓯仍旧需要高仰着头,才能看清他的模样。
身材高大,肩膀宽阔,整个人几乎有她的两倍大小。
他身上落满细碎的雪花,带着外头的寒意,站在她面前,什么话都不用说,就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纪小瓯再仰头,对上他深蓝色的眼睛,愣了愣,没来由地冒出一股熟悉感。
可是纪小瓯认真想了下,自己实在没有见过他。
就在纪小瓯放松警惕,想开口时,视线一垂,看见他的身后露出的尾巴。
粗长带着花斑纹的尾巴拖在身后,慢悠悠地拂扫地面,赫然出现在纪小瓯面前。
纪小瓯深深记得,劳尔西斯的尾巴就是这样,紧紧缠着她的脖子,让她一点点失去呼吸——
他,也是豹族?
“你、你是谁?”纪小瓯慌张地把手从他掌心抽出来,后退两步问道。
对方转动眼珠,海蓝色的瞳仁专注有神地盯着她。
纪小瓯这才发现他的眼睛底下有一道黑色的斑纹,米粒大小,乍一看像一颗泪痣。
他没有回答,继续用刚才那种声音问:“想去哪?”
明明没有强迫,没有威胁,但就是让人想不由自主地回答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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