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得屈人之下,他自觉处处不及我,对我无法自己地嫉妒,讨厌,就连我的真心亦不甘接受。不过……在心底深处他始终是爱我的,要不然,他早与我决裂,刺杀暗算,何者不可用?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只是苦苦忍耐,就是因为他心里,我始终佔有一个席位,亦因如此,他才更加气愤,对我更加怨怼……因为他爱的是小时候依赖他的君明月,他爱的是毫无心机的君明月……他觉得是我,这个狡诈的君明月杀死了他心中的所爱。」
君明月苦笑,若眼前的不是流芳,他绝不会说出这一番话来解释。
「只有当他觉得已经胜过我之际,才有可能接受我,承认他爱我。可惜,我君明月亦是个骄傲矜持的人,多年来,我明知他心中郁结,却苦於无法示弱,我俩就像千丝万缕的丝线,一是挥起剪刀毅然分开,二是继续纠缠,永远痛苦。若非你的出现拉动了这一堆乱线,只怕我与他之间至今依然是一个死局。」
「牺牲你的名声,你的自尊,值得吗?」
君明月没有回答,只是微笑,一抹倾倒众生的笑容。
就是这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痴儿……痴儿!」流芳连声叫道,只感痛心疾首。
或者君明月说得对,他的爱情不算是真正的爱情,因为他不可以,亦无法为心爱的人如此牺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君明月放声大笑,笑声放诞。「你笑我是痴,我却视为甜,他为终於支配我而高兴,我又何嚐不为得到他而快活?」
在笑声中,长长的青丝随笑散开,月白的衣摆翻飞,颊胜花红,眉头更弯,眸子更黑,唇更朱红如血,君明月的狂放亦是绝美,不单止令流芳呆滞,就连远远一直看着他俩的阿遥亦呆了。
与此同时,山神庙外响起如雷的马蹄声,熟悉的感觉令君明月的脸色倏然柔和深情,毅然转身,推开破落的门板。
「流芳,回去做你清心寡欲的和尚,又或者仗剑江湖的侠士吧!穷此一生,都别再想起我一丝一毫,你是朗朗的春日;是温润的朴玉,不应该和我这满身污浊的俗人混在一起。」
临别前,难掩真心,希望你一生活在正直光明之中,我的弟弟!
回首,向流芳投以最后一眼,君明月向外面,在马上等着他的人跑去。
黑夜,只有月华映照,但是,在他眼中,鲜衣怒马的东方红日,却光耀得有如天上的红日。
他是天上的月亮,一生追逐太阳,虽然在日夜交错之间,错失过千万次,却终於可以紧紧相依。
「日哥!」
「明月!」
原野,夜风,将浓浓爱意传开,从山神庙内看着外面紧紧相拥的两人,再看看浑身发抖的流芳,阿遥悄悄走前,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
流芳在她眼中是如此地伟大,如此地美好,但是,在君明月不择手段的爱面前,在东方红日甘心背莫须有罪名的爱面前,他的爱又显得那么地渺小。
到底是他太正常,还是他们太痴狂?
这个问题的答案,阿遥知道自己可能一生都不会知道,她同情流芳,亦为他不平──他是那么善良,那么无辜,但是,心中又不自禁羨慕那个狡诈阴险的君明月与狂暴深沉的东方红日。
人一生不过百载,若能如他俩般,轰烈自私地爱上一回,却也不枉。
「算了吧……」从后环抱流芳颤抖的双肩,她只能说这么一句话。
流芳没有回答,发红的星目只管看着外面的君明月,当君明月扑向东方红日的一刻,美得出尘脱俗的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幸福笑容。
他一直一眨不眨地看着,直至一滴冰凉的泪水沿着脸颊滴到手背,垂首,看着透明的水痕,流芳知道,他的爱情已经结束──由一滴眼泪开始,亦由一滴眼泪结束。
——全文完——
番外篇
日正当空,通往洛阳的官道上,古朴小镇。
“我是东方红日!鼠辈快快受死!”
倏地一声大喝,令在酒馆前,混在挑夫之间,站着喝一碗水的白衣青年,不由得微微吃惊,猛然转身。
看清楚后,不由失笑,接着,有大感惭愧。
只是一声叫嚷,就令他心神大乱,手甚至已经按在身后佩剑之上。
唉……青年暗暗叹一口气。
叫嚷的原来是对面街角一个穿着布衣的小男孩。
他手持木条,对围着他的五、六个男孩,挥动劈打,将他们打得抱头鼠窜,之后哈哈大笑。
“东方红日赢了!东方红日赢了!”
另一个小男孩扁起小嘴,“我不玩了!我也要做东方红日!”
“对!对!我不做掌门了!我要做楼主!做东方红日!”
几个小孩竟都争着要扮作东方红日,喧嚣纷纷,扭作一团。
白衣青年不欲再看,转够头去,却又听几个围在墙角的孩子,一面手拉着手,一面唱道。
“红日耀,明月照,万丈光芒盖六派。春风吹,骄马啸,一剑炽盛镇九州。”
眼看青年的剑眉压下,旁边的锦衣女子噘一噘唇,道:“别听那些小孩胡说八道!他们知道什么?”
青年摇头:“童言无忌。他们说的话,正代表大事所趋。”
提起包袱,抛
下两个铜钱,白衣青年转身离去,少女忙不迭跟在他身后。
一路向洛阳官道走着,童谣飘飘,处处可闻。
“红日耀,明月照……万丈光芒盖六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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