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放松修为。
直至今日,他已经一百二十四岁有余,堪称佛门万事通。
他也曾与各路修为高深的佛教徒请教佛法,却从未尽过全力——因为不必,要不是一直半隐居于山寺中,必定能名扬天下。
而谢安歌尚且不满弱冠之年,在佛法上的修为已经与他不相上下。
善慈长长吸气,又吐出一口浊气,望着谢安歌感叹,“天亦妒之啊。”
“大师佛法无边,小僧亦深感敬佩。”谢安歌很认真地道。
自家事自家清楚,他不过是占了活了几辈子的便宜,仗着记忆力好,将法华寺收藏的佛教典籍硬生生地背了下来,又兼之见识广,懂得不少辩论的技巧,才占了上风。
而善慈大师却是真正的凭借一己之力,钻研佛法,精进修为。他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是他自己认可的、深以为然的,才拿出来与人论法。
更令人肃然起敬的是,这位大师不仅仅是学佛法,懂佛法,更是在“做”佛法。
佛法是他的坚持和信仰,更是他的三观。
晨钟暮鼓里,有他的佛;敲经念佛里,有他的佛;接人待物里,也有他的佛;红尘万丈里,更是有他的佛。
可是,谢安歌不同。
他首先认可的是道,然后才是佛。
纵使佛教为了进入中原,与本土文化进行了融合,借鉴了道家、儒家、阴阳家等学说,但它的核心始终是不变的。
道骨佛衣,即使说禅论法赢了,谢安歌也心知其实自己是输了。
“古来今往,知易行难,像大师这样知行合一的,能有几人?今日与大师论法,小僧获益匪浅,还请大师受小僧一礼。”谢安歌行礼毕,慢慢地闭上了双目,陷入了沉思中。
“阿弥陀佛!”老方丈念了声佛号,和善慈大师离开,将空间留给了谢安歌。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而自己,又有多久没有反省过自身了呢?
我的道是什么?
我是否在朝着我的道前进?
我的道有没有得到精进?
我是否在不断地、谦虚地学习?
……
一问接一问,无情地拷问着自己的灵魂,谢安歌渐渐生出了羞愧之感。
在这个过程中,一个个否定的回答令他冷汗直流,一道道惊雷在神识中响起,将无谓的高傲一点点击碎。
阳光中,茶树下,清茶旁,有一僧人双目紧闭,眉峰隆起,汗珠从他的皮肤上不断滑落。
道,碎了又重组,不如之前精巧,却坚固了许多。
神识从溪流变成了湖泊,一条条分流汇聚于大湖,清澈见底的小溪化为了深不可测的湖泊,剑意在重水下一点点打磨。
外放的、咄咄逼人的气势慢慢收拢,敛于心中,以后操纵起来也会更加容易。
最后,谢安歌不得不承认,他的道是很美,如琉璃般流光溢彩,却太过易碎,轻轻一推,便会粉身碎骨。
但这只是开始,从今往后,他要他的道,像钻石一样澄澈无垢,像钻石一样坚定不移。
谢安歌吐出一口浊气,从身到心霎时间轻松了许多,眉眼间的温和与唇边的笑意也更加真实了,他站起来活动身体,一阵骨头与关节摩擦的声音像爆豆一般听起来格外舒爽。
浓郁的灵气以谢安歌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身旁的茶树疯狂地抽出新芽,结了一朵朵小小的白花,嫩黄的花蕊微微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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