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开箱。
燕昶一步上来,砰的一声按住了箱子,斜睨他道:“小世子,这东西在我这搁了半个多月,里里外外我都替世子鉴赏过了,手感极佳,确实是个好玩意。我可是日日夜夜将它摆在床头上,睡觉都舍不得离身,如今是忍痛割爱……季公子,你可要好好珍惜。”
他话里有话,寓意颇深,每个字的轻重都踩得恰到好处。他也是个男人,深懂男人的自尊心,他留不住的东西,却也不甘愿白手相让给对家,非要践踏挑拨一番不可。
季鸿眼中却并无风波,只将燕昶的手拂开,道:“我的东西,不劳越王费心了。”
箱面被猛地掀开,露出内里令人触目惊心的真容——大红色的软绸锦缎上面,屈弓着一个少年,他衣饰虽华贵,可那下巴显然地尖了许多,此时双眸紧闭,沉睡不醒,又似乎是被外头的动静所叨扰,眉头轻轻团着,又乖巧又让人揪得心疼。
若非是那只按在箱沿上的手已绷出了条条青筋,旁人仅从季家世子的脸上,几乎难以看出多少起伏跌宕的情绪,但屋中瞬间就冷了,就连燕昶也刹那间感觉到了一丝杀意,尽管他明知季叔鸾并不会武,右手却已下意识摸到了腰侧的佩刀。但也不过那么一瞬间,季鸿就将浑身的戾气尽数压下,那张面无表情的面皮上,竟然浮起一层温柔意。
燕昶见他半跪在箱边,伸手进去碰了碰少年的脸,轻声道:“锦年,该醒了。”
如此轻而又轻地唤了好几声,箱中少年才缓缓睁开眼,茫然地眨了眨。
余锦年已习惯自己一觉醒来不知身处何处的状态了,但更多的是以为自己在做梦,毕竟眼前有光,还能听见疑似季鸿的声音,那这个梦就太美了,美得他不愿意醒来。只是这一个姿势困得太久,手脚都麻了,他还没意识到自己是在箱子里,于是猛一抬头,季鸿眼疾手快伸手下去,垫在了他的后脑,才叫他没咚的一声撞在箱壁上。
季鸿见他已醒了,便不叫他再睡,顺势一手托着脑袋,一手揽在肩后将他扶起来。
余锦年倦怠地嗯唔两声,睁开眼看了看扰他清眠的是谁,但看了一眼后,还觉得是在梦里,只是身体朝他歪过去了,两手自然张开。那是个要抱的姿势,是亲昵和撒娇,是毫无顾忌和一片坦然。他张开手,季鸿就会去接,没有一次会落空。
他趴在季鸿肩头,也不睁开眼,只软绵绵告饶:“阿鸿,我好困啊……”
“……睡吧。”季鸿心软,叹了口气,见他不敢睁眼,稍一琢磨,便知其中原委,他心中牵挂少年的身体,没有闲工夫去找燕昶的麻烦,于是转头示意段明从车上取来一件外衫,好好地将怀里人蒙了起来。
余锦年扭了扭身子,许是并不舒服,季鸿换了姿势,他才终于被安抚下来,老老实实地任人抱着。
一个人能有多温柔,一个人又能有多乖顺?
燕昶辛劳半个多月,算尽机关,用尽手段。东西诸玩,南北诸菜,为了讨余锦年欢心,没有不搜罗来摆到他眼前的,可他看也不看,张嘴只会骂人,骂得翻遍了花样,十几天不重复一句,张牙舞爪似长满了刺的荆棘。这样老实乖巧,会抱着人小声呢喃的余锦年,他从没有见过,更不说体会过这样的缠绵。
余锦年再度在他怀中睡去,渐渐卸了力气。季鸿把他从箱中抱出时,不知碰到了哪儿,只听余锦年小声地呻吟一下,他立刻不敢动了,将人简单地检查了一下,才注意到他手腕上一圈磨红的印迹,那伤痕缀在白嫩皮肤上,深处已破了些皮。
季鸿脸色一寒,从里到外完全冷透,只是动作却没有丝毫的躁意,极尽温柔。段明要去接,他却不肯假以人手,先抽出怀里的素绸手绢,小心翼翼地在他腕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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